陶學士集巻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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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位以遂其榮,或由賓師以養其尊也。

     吾邦世儒最蕃者為黃山李氏。

    家學偹㈠五經之傳,由左司君之後有菊野先生、竹山先生,皆表表賢範,學者慕之。

    景輝紹其世業,居北郭外,門巷隘僻,車馬谒見,憧憧㈡其途。

    郡矦優以禮币,羅緻泮齋,戶屦㈢景従。

    聞者鹹曰:“李君儀度偉雅,文詞流麗,推其善以及物,抑何幸哉”?君尤工書翰,殘章剰藁,人珍惜之,持缣帛而購書者争趨焉。

    再期引退,阖扉讀書于浮丘襄水間。

    九江檄至,亦有賓師之聘,君樂其道能逺行,遂泝江而邁,非有以異乎衆能如是欤?吾聞九江多大川,靈山必锺美于人,當有碩茂之資。

    然而長育導誘,方有望于成效。

    慎哉斯行。

    應其所需,而益有聞于時,使其家學所及,由江東而西焉,則李氏世澤,光流于乆也可知矣。

     旁批:㈠偹同備。

     ㈡憧憧,《易鹹》:“憧憧往來,朋從爾思”。

    陸德明《釋文》引王肅曰:“憧憧,往來不絕貌” ㈢智永善書,求字者常戶外之屦常滿。

     送縣尉程宗成序 郡縣官制,歴秦漢唐宋至于今,其名與職沿革不同。

    獨尉之為官,代相襲而不易。

    子真之于南昌,孟徳之于北部,縣之置尉,古矣哉。

     夫尉也,擒奸禦冦,懲非禁暴,雖具弓刀邏捕之煩,誠得賢者專其責,設施有方,則疆域之内,潛消不虞,晏清無警,匪特効力威武,固所以翼善治,保齊民也。

     宗成程君來尉當塗,條疏禁章,風動邑境。

    市博者複常業,肆鬻者無濫欺,強梗知所畏,而攘竊知所羞。

    君嘗言尉與令簿聨銜,而弗與縣事。

    茍在所宜,為當盡心而不辭。

    其怙吝不率,緻之有司,以诘其慝,用是民重犯法,刑罰稍簡,君雖不侵官,然縣事賴以弗冗,非賢者而能之欤? 初宗成居黃岡,慷慨負大志,従名儒賢大夫遊,善屬文。

    今上潛邸,南遷其才,徹于睿聴,因偹扈従,日侍燕閑。

    及入缵大統,轸念舊人,優以爵賞。

    纡金曳朱,頒自特命。

    唯宗成僅在卑秩,恬然不較。

    然昔人階是官者,每登朝,行舉其略,若婁師徳之台輔,牛僧孺之西台㈡,白居易㈢之翰林,其所就何如也。

     宗成秩滿赴京,入觐黼扆,獻納之際,其必曰:“時政之弊為目多矣,貨賄者騰達,而徳藝者困窮也。

    貪虐者橫驕,而亷潔者挫抑也。

    民力乏而斂愈急,吏滑滋而法不行”。

    出餘論以幸天下,正賢者之樂為,則予雖處遐僻,尚可被餘光而起敬也。

     ㈠婁師徳之台輔,《舊唐書列傳四十三》:“(婁師德嘗官江都尉),揚州長史盧承業奇其才,嘗謂之曰:“吾子台輔之器,當以子孫相托,豈可以官屬常禮待也”? ㈡牛僧孺之西台,《太平廣記一百三十征應》:唐河南府伊阙縣前大溪,每僚佐有入台者,即水中先有小灘漲出,石礫金沙,澄澈可愛。

    丞相牛僧孺為縣尉,一旦忽報灘出。

    翌日,邑宰與同僚列筵于亭上觀之,因召耆宿備詢其事。

    有老吏雲:“此必分司禦史,非西台之命。

    若是西台,灘上當有鸂鶒雙立,前後邑人以此為驗”。

    僧孺潛揣,縣僚無出于己,因舉杯曰:“既有灘,何惜一雙鸂鶒”。

    宴未終,俄有鸂鶒飛下。

    不旬日,拜西台監察。

     ㈢白居易曾任周至縣尉。

     送謝宗玉序 國朝重錢貨之實,輕錢貨之名,經費常資稅課,居其一歲入甚繁,蓋在在有之。

    設官征商,其品級以稅額為差,命服绯緑,選列長流,為其重錢貨之實也。

    然以一統之朝,其大侔天,其富侔地,乃與細民計利锱铢芒忽,筭括無遺,視古“闗譏弗征㈠”者異,故不得不輕錢貨之名,外示賤利美意,庶無貶于治體焉。

    為人上者避嫌而輕其名可也,世俗視其官而槩輕之不可也。

     借曰由刑書左遷,茍善理職,猶當取瑜而棄瑕,況門功蔭仕,必掌金榖然後清資華級,可循以升。

    幸有刮豪蕩㈡,笃文學,又率以事功顯,此任子之優美者,而宗玉謝君亦其人也。

     宗玉司稅于姑孰,完飾廨舍,籌會精核,謂征取寛平,則人不肆欺。

    衆物遄集,由是川運陸辇,商貨聫屬,外無竊入,内無逸出,稅額雖繁,不勞力而盈其數。

    先是,征官賈驓爾女語市上,君儀貌俨肅,望者敬畏,鬬奪博擲,亦屏氣斂迹。

    蓋廛肆嚣嘩,利之所趨,乃訟之所起,卒緻有司,牒訴寡而易治,休則考方策,遊意翰楮,所制詞章,豐缛整楚。

    或席賓士,談論倡酬,杯酒接歡,瑣瑣錢貨,一不塵渎于懐。

    今考滿遷秩,行膺字民之寄,則何政弗舉?又将跻清要之衢,锵鸾鼓策,尋其先世軌轍而馳驅之,亦在修持所緻,所謂以事功顯者,餘日望于宗玉焉。

    餘既與君友,又承教授金君請,遂序以重其别。

     ㈠闗譏弗征,《禮記王制》:“市廛而不稅,關譏而不征”。

     ㈡豪蕩,豪華闊綽。

     送教谕夏仲符序 古之為教,慎修持于身;今之為教,徇好尚于時。

    慎夫修持,其學約而有倫,徳行文藝而止爾;徇夫好尚,其學煩而無統,訓诂詞章而止爾。

    距古滋逺,善教浸微,聖賢歸趣,貿貿㈠将無知。

    雖黾勉從事經傳,操筆劄成篇,方役意進,取為求脫貧賤之計,故徳行廢而文藝衰,豈所教者乖其方,學者因而失之欤?處今之世,雖不能免于訓诂詞章,即訓诂以窮理,因詞章以寓道,反之于已,表裡交治,本末重輕之不迷,明而誠焉,猶庶幾乎古,奈何教者、學者莫此之由也? 吾嘗觀學額之廣,殆無過于今。

    學弊之極,亦無過于今。

    國朝增置州縣,下至小邑,必建學設官,務以尊儒育才。

    然而任教責者,恒非其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