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經書的編定與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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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巫、祝”。

    貴族要作祝文、策命、人事和天意的記載,他們的手下就有了“史”。

    貴族要在祭神和宴會的時候奏音樂,他們的手下就有了“師”。

    這些巫、祝、史、師之官,由于職業的需要和長期的工作,對于天文、地理、音律、政治、曆史,當然知道得很多,漸漸地構成了有系統的學問。

    但一般民衆呢,他們受着階級的限制,沒有享受這些文化的福分,所以他們也想不到有學問這一回事。

    由于時代的突變,孔子為了不得志于時,用私人名義講學,收了一班弟子。

    他所講的學雖甚平常,但因他是第一個把貴族那邊的學問公開給民衆,使得民衆也能享受些高級的文化,所以他巍然居于中國學統之首,二千四百年來被公認為極偉大的人物。

     在《論語》裡,我們看孔子常引《詩》和《書》,又常稱道禮和樂。

    《詩》和《書》是當時的兩類書(為什麼不說“兩部”?因為當時的書用竹簡編寫,繁重得很,我們看做一篇,在那時已是一冊;我們看做一部,在那時是一大堆。

    所以對于書籍的觀念,我們可用部計而他們不能。

    他們隻能說,這類的東西叫做《詩》,那類的東西叫做《書》而已);禮和樂則不是書而是事。

    一件事情應當怎樣辦,是禮;一首詩應當怎樣唱,是樂。

    所以《詩》是樂的本子,樂是《詩》的動作。

    這些《詩》本來就是樂師所管:有的是在宗廟裡祭神時用的,叫做《頌》;有的是宴會賓客時用的,叫做《風》和《雅》。

    《風》、《雅》、《頌》的來源,有的是士大夫所作,有的是樂師所作,有的是民間的歌謠而為樂師所采取。

    這些詩應當是很多,但常用的隻有三百篇左右。

    《書》呢,是史官所掌的記載:國君對臣子說的一段話,或臣子對國君說的一段話,或戰争時的一篇誓師詞,或王室的一件大典禮,史官感覺其重要,記了出來,一事就成了一冊書;再摘取數字,給它一個題目。

    用現在的話說來,這就是“公文”或“檔案”。

    這類東西的分量比《詩》還多,但因竹木簡容易朽蠹,不及《詩》的因歌唱而保存于人們的口邊,所以傳下來的也就寥寥無幾,孔子當時不知實在見過了多少。

    他有一個很直爽的弟子,叫做仲由,曾質問他道:“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可見他教導學生時是要他們多讀書的。

    然而可憐,那時實在沒有好多書可讀,僅僅這三百篇的《詩》和若幹殘篇斷簡的《書》,能夠讀出什麼大道理來!所以他給予後世的影響,雖說傳播古文化,其實極大部分是在他自己主張的實踐倫理的“禮”上。

     有一部周朝的占蔔書,叫做《易》。

    它所以有這個名稱,大約因為這種用蓍草的占蔔法比較用甲骨為簡易的緣故。

    這也算得一部古書,孔子或許在蔔官處見到;但他不曾提起,說不定他重人而不重神,看破了占蔔法的無聊,不願表章,也是有的。

    又有一部魯國的編年史書,叫做《春秋》;大約因為簡冊斷爛,隻存魯隐公以下。

    這書,他一定見到,但《論語》中也不曾提起。

    後來的儒家把這兩部書都收進去了。

    他們說:《春秋》是孔子作的;他所以作這部書,為的是要整頓綱常名教。

    他看天下太亂了,所以奮身而起,代行天子的職權,把一代的諸侯大夫加以進退黜陟;固然文字上沒有寫明,但字裡行間都藏着他的褒貶的意思。

    《春秋》本是一部魯國的史書,給他這樣一修改,就成了他的政治哲學,而且是他為後世天子制定的一部法典了。

    因為他恐怕觸動了當時有權有勢的人們的怒氣,妨礙了他的安全,所以隻把這些意思口傳給弟子們。

    因為弟子們口傳得不同,所以後來寫出時就成了幾部不同的《春秋傳》。

    他們又說《易》是孔子到晚年才研究的;因為天道精微,不易認識,所以他下了苦功去讀,讀得勤了,竟使穿着竹簡的皮帶斷了三次。

    他為闡明《易》理,所以作了十篇《易傳》;這些傳是《易》的羽翼,所以又稱為《易十翼》。

    孔子既對《易》和《春秋》自己動過手,對于《詩》和《書》當然也要動手。

    所以他們說:《詩》本來有三千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