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洛勃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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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

    它閃着微青色的反光。

     在離樹林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東西動了起來。

    貝爾·洛勃舉起他的槍放了一槍。

    槍聲震響着,散布到山上,又在他後面,在那些被樹木包圍的寺院間消隐。

     貝爾·洛勃小心地向被他開槍射擊過的那些跳着的東西走過去。

    一片專心的寂靜。

     貝爾·洛勃,你什麼也沒有聽見嗎?難道沒有一枝好意的樹枝揭露出死的接近嗎?不要彎身下去,不要伸出手去&hellip&hellip 貝爾·洛勃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似的挺直了身體。

    他僵硬了的腿股肉顫動着。

    他看見有兩個人在山岡上的雪裡走了出來。

    他退了一步,獰惡地注視着。

     可是那兩個人卻喊着: &ldquo站住!&rdquo 站住嗎?他老是向後退,慢慢地;他的踵腳尋覓着堅固的土地,尋覓着他可以撲上前去的堅硬土塊。

     &ldquo站住!&rdquo 貝爾·洛勃,你幹什麼?在你的家裡,你的妻子是病倒在床上,而那卧房又是充滿了深深的苦痛。

    你的兩個兒子是并排地睡着,在搖籃的輕幕之下&hellip&hellip 他伸開了臂膊,在雪上面奔跳着。

    他想借着樹林的黑暗,他的避身處便是在那裡。

    空氣震響着,一粒子彈在他的鬓邊發着尖銳的聲音。

    樹林變成了一個怪物,四面八方地用那些噴火的巨口威脅着他。

     貝爾·洛勃在樹林中四處地奔逃着。

    在他後面,他聽到那些越追越近的仇人們的腳步聲。

    他們追得很近了。

    他知道他不能再這樣地逃了。

    他在奔跑的時候所留下的腳印,把他的去處顯露了出來。

     貝爾·洛勃,你幹什麼啊?憑着老天說,貝爾·洛勃,你打算怎樣啊?難道在你心裡看不見你那憂慮的妻子和她所生的那兩個孩子嗎?他們是睡在那兒,并排在&ldquo未來&rdquo的門檻上&hellip&hellip 他很快地轉身過去,托起了槍,瞄準後開了一槍。

    一個人颠踬在一棵榉樹橫生的根上。

     一聲呼喊。

    一聲咒罵。

     一片寂靜&hellip&hellip 一片上帝向人類的空虛顯身出來的寂靜。

    那便是當死神舉起手來的時候,靈魂的寂靜。

    穿到貝爾·洛勃靈魂中去的便是這種寂靜。

     一粒子彈在他的耳邊嘯着。

    接着,死神揮着它的大鐮刀,砍在他的背脊上,透進他呻吟着的肉裡去&hellip&hellip 那首歌,貝爾·洛勃的歌,我戰顫地唱着。

    恐怖壅塞着我的喉嚨。

    哦!我為什麼不能用一種嘹亮的聲音唱它,我為什麼不能用一種雄壯的聲音唱它,把它高昂而慷慨地投到風中去啊!&hellip&hellip幽靈在我的四圍騷動着,世界是一個墳墓。

     貝爾·洛勃蹒跚着。

    他開了他的槍機,把那杆槍丢得遠遠的;子彈從地上苔草間發了出去,這樣便瞞過了他的藏身之處。

    他還想跑,一道熱血從他的口中湧出來,他跪下去,吐出了那熱的生命。

    在樹幹之間,他慢慢地,靜靜地爬着。

    他在灌木叢中爬着,他的拳頭陷到了潮濕的腐蝕土中去。

    他一邊爬,一邊尋找,一邊嗅着。

    一種微溫的疲倦降落到他的前額上。

     接着一切都變成平靜的了。

     這強有力的樹林從來也沒有這樣平靜過。

    它似乎在聽它自己的生命。

    它似乎在聽那滿溢着生氣的樹幹中長大起來的春天固執地上升。

    一個有耐心的等待鼓舞起這個卓絕的樹林,可是貝爾·洛勃卻感到在這個夜裡那偉大的&ldquo生命&rdquo奮激着,差不多要爆裂開來。

    但是有時他的思想卻模糊起來。

     他爬着。

    他的軀體是沉重的。

    他将找到他所尋覓着的地方嗎?血從他的下颏流下來,凝住了。

    一種針刺似的苦痛扭曲在他目光呆定的臉上。

    一種發痛的筋肉拘攣一直震撼到足趾。

    他咬着嘴唇,緊張着他的上下颚,伸出了他骨骼突出的頭,爬着,爬着&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