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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資本家的小少爺!&hellip&hellip 曼英一層一層地回想起來了這些不久的往事。

    在今日以前,她從沒曾想及這些行為是對的呢還是不對的。

    就是偶爾想及,那她所給與自己的回答,也是以為這是對的。

    她更沒曾想及她的行為是不是下賤的,是不是在賣着身體,做着無恥的勾當。

    曼英是在向社會報複,曼英是在利用着自己的肉體所給與的權威,向敵人發洩自己的仇恨&hellip&hellip這簡直談不到什麼下賤不下賤,什麼無恥不無恥! 但是&hellip&hellip曼英今晚聽見了阿蓮的話之後,卻對于自己的行為有點懷疑起來:她是不是一個最下賤的人呢?她是不是在賣着身體呢?若果是的,那她還有和這個純潔的小姑娘共睡在一張床上的資格嗎?那她,曼英,曾是一個為着偉大的事業而奮鬥的戰士,曾自命是一個純潔的,忠實的革命黨人,到了現在該堕落到什麼不堪的地步呵!現在曼英不但不是原來的曼英,而且成為了一個最下賤的人了,這是從何講起呢?不,曼英決不是這樣,曼英是無須乎懷疑自己到這種地步的!曼英想道,也許阿蓮所說的話是對的,但是她,曼英,并不是最下賤的人,并不是在賣着身體,曼英原是别一種人呵&hellip&hellip 但是,曼英無論如何為自己辯解,總鏟除不了對于阿蓮抱愧的感覺。

    她生怕阿蓮知道了她是什麼人,她是在幹着什麼事情。

    睡在床上打鼾聲的小姑娘,現在是在夢中遊玩着了,也許在看把戲,也許在鼓着雙翼在天上飛&hellip&hellip但無論如何是不會想到曼英是一個什麼人的。

    曼英盡可以放心,盡可以将這些讨厭的思想抛去,但是曼英如做了什麼虧心事也似的,總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雨聲停止了,然而曼英的思想并沒有因之而停止。

    玻璃窗漸漸地泛着白色,想是已到黎明的辰光了。

    人們快要都從睡夢中起身了,然而曼英還是睜着兩眼,不能入夢。

    曼英想爬起身來,然而覺得很疲倦,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什麼,覺着很傷心也似的,又伏在枕上嘤嘤地哭泣起來了。

     最後,她終于合起淚眼來,漸漸地走入夢境了&hellip&hellip 她恍惚間立在一所荒山坡下&hellip&hellip蔓草叢生着,幾株老樹表現着無限的凄涼。

    這不是别處,這正是她在南征時所經過的地方&hellip&hellip她想起來了,密斯W是在此地埋葬的,于是她便開始尋找密斯W的墳墓。

    在很艱難的攀荊折藤之後,她終于找到一個小小的土堆了。

    那土堆前面的許多小石頭,她記得,這是她當時堆着做為記号的,當時她曾想道,也許有再來掃墓的機會&hellip&hellip 土堆上已生着了蔓草。

    密斯W的屍身怕久已腐爛得沒有痕迹了,剩下的不過是幾塊如石頭一般的骨骼而已&hellip&hellip曼英惆怅了一會,不禁凄然流下了幾點眼淚。

    忽然她眼前現出一個人來,這不是什麼别人,這正是密斯W,這是她所憑吊着的人&hellip&hellip曼英恍惚間又變了别一種心境:即時快樂起來了。

    别了許久不見面的密斯W,現在又重新立在她的面前,又重新對她微笑,這是多末開心的事!&hellip&hellip但是,轉瞬間密斯W的面色變了,變得異常地憂郁&hellip&hellip &ldquo曼英,你忘記了我們的約言了嗎?&rdquo曼英聽着那憂郁的面孔開始說道:&ldquo你現在到底幹一些什麼事情?我的墳土未幹,你就變了心嗎?啊?&rdquo &ldquo姐姐,我并沒有變心呵!我不過是用的方法不同&hellip&hellip&rdquo 曼英正待要為着自己辯護下去,忽又聽見密斯W嚴厲地說道: &ldquo不,你現在簡直是胡鬧!我們走着向上的路,向着光明的路,你卻半路中停住了,另找什麼走不通的死路,這豈不是胡鬧嗎?你現在的成績是什麼?除開糟蹋了你自己的身子而外,你所得到的效果是什麼?回頭罷!&hellip&hellip&rdquo 密斯W說着說着,便啪地一聲給了曼英一個耳光,曼英驚醒了。

    醒來時,她看見阿蓮笑嘻嘻地立在床面前,向她說道: &ldquo姐姐,可以起來了,天已不早了呢。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