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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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在意識上她不懼怕任何人，但是在她的處女的感覺上，未免起了一種對于性的恐怖，她原來還不知道這末一回事呵&hellip&hellip她知道這個少年所要求的是什麼，然而她，還是一個元貞的處女&hellip&hellip應當怎麼對付呢？她想即刻跑出去，然而她轉而一想，這未免示弱，這未免要受這位流氓的嘲笑了。
她于是壯一壯自已的膽量，仍很平靜地坐着，靜觀她的對手的動靜。
這個漂亮的流氓将曼英安置坐下之後，便吩咐茶房預備酒菜來。
&ldquo敢問密斯貴姓？芳名是哪兩個字？&rdquo他緊靠着曼英的身子坐下，預備将曼英的雙手拿到他自己的手裡握着。
但是曼英拒絕了他，嚴肅地說道： &ldquo請你先生放規矩些，你别要錯看了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呵，對不起，對不起，絕對不再這樣了。
&rdquo他嬉笑着，果然嚴正地坐起來，不再靠着曼英的身子了。
&ldquo你問我的姓名嗎？&rdquo曼英開始說道，&ldquo我不能夠告訴你。
你稱我為&lsquo恨世女郎&rsquo好了。
你懂得&lsquo恨世&rsquo兩個字嗎？&rdquo &ldquo懂得，懂得，&rdquo他點着頭說道，&ldquo這兩個字很有意味呢。
密斯的确是一個雅人&hellip&hellip敢問你住在什麼地方？你是一個女學生嗎？&rdquo &ldquo也許是的，也許不是的，&rdquo曼英笑着說道，&ldquo你問這個幹嗎呢？你先生姓什麼？叫什麼名字？說了半天的話，我還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人&hellip&hellip&rdquo 于是這個少年說，他姓錢名培生，住在法租界，曾在大學内讀過書，但是那讀書的事情太讨厭了，所以現在隻住在家裡白相&hellip&hellip也許要到美國留學去&hellip&hellip &ldquo你的父親做什麼事情呢？&rdquo曼英插着問他。
&ldquo父親嗎？他是一個洋行的華經理。
&rdquo &ldquo這不是一般人所說的買辦嗎？&rdquo &ldquo似乎比買辦要高一等，&rdquo錢培生很平靜地這樣回答着曼英，卻沒察覺到在這一瞬間曼英的神色有點改變了。
她忽然想起來了那不久還為她所呼喊着的口号&ldquo打倒買辦階級&rdquo&hellip&hellip現在坐在她的身旁的，向她吊膀子的，不是别的什麼人，而是一個買辦的兒子，而是她所要打倒的敵人&hellip&hellip那嗎，曼英應當怎樣對付他呢？ 茶房将酒菜端上桌子了。
錢培生沒有覺察到曼英的情緒的轉變，依舊笑着說道： &ldquo今夜和女士痛飲一番何如？菜雖然不好，可是這酒卻是很好的，這是意大利的葡萄酒&hellip&hellip&rdquo 曼英并沒聽見錢培生的話，拿起酒杯就痛飲起來。
她想起來了那往事，那不久還熱烈地呼喊着的&ldquo打倒買辦階級&rdquo的口号&hellip&hellip那時她該是多末地相信着買辦階級一定會打倒，解放的中國一定會實現&hellip&hellip但是曾幾何時？！曼英是失敗了，曼英現在在受着買辦兒子的侮辱，這買辦兒子向她做着勝利者的微笑&hellip&hellip他今夜要想破壞她的處女的元貞，要污辱她的純潔的肉體&hellip&hellip這該是令曼英多末悲憤的事呵！曼英到了後來，悲憤得忘卻了自己，忘卻了錢培生，忘卻了一切，隻一杯複一杯地痛飲着&hellip&hellip唉，如果有再濃厚些的酒！曼英要沉醉得死去，永遠地脫離這世界，這不公道的世界！&hellip&hellip 曼英最後飲得沉沉大醉，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hellip&hellip 第二天早晨醒來，她覺悟到了昨夜的經過：沉醉&hellip&hellip錢培生任意的擺布&hellip&hellip處女元貞的失去&hellip&hellip她不禁哭起來了。
她想道，她沒曾将自己的處女的元貞交給柳遇秋，她的愛人，也沒曾交給李尚志，她的朋友，更沒曾交給陳洪運，那個曾搭救過她的人，而今卻交給了這個一面不識的錢培生，買辦的兒子，為她所要打倒的敵人&hellip&hellip天哪，這是一件怎樣可恥的事呵！&hellip&hellip現在和她并頭躺着的，不是柳遇秋，不是李尚志，不是什麼愛人和朋
她于是壯一壯自已的膽量，仍很平靜地坐着，靜觀她的對手的動靜。
這個漂亮的流氓将曼英安置坐下之後，便吩咐茶房預備酒菜來。
&ldquo敢問密斯貴姓？芳名是哪兩個字？&rdquo他緊靠着曼英的身子坐下，預備将曼英的雙手拿到他自己的手裡握着。
但是曼英拒絕了他，嚴肅地說道： &ldquo請你先生放規矩些，你别要錯看了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呵，對不起，對不起，絕對不再這樣了。
&rdquo他嬉笑着，果然嚴正地坐起來，不再靠着曼英的身子了。
&ldquo你問我的姓名嗎？&rdquo曼英開始說道，&ldquo我不能夠告訴你。
你稱我為&lsquo恨世女郎&rsquo好了。
你懂得&lsquo恨世&rsquo兩個字嗎？&rdquo &ldquo懂得，懂得，&rdquo他點着頭說道，&ldquo這兩個字很有意味呢。
密斯的确是一個雅人&hellip&hellip敢問你住在什麼地方？你是一個女學生嗎？&rdquo &ldquo也許是的，也許不是的，&rdquo曼英笑着說道，&ldquo你問這個幹嗎呢？你先生姓什麼？叫什麼名字？說了半天的話，我還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人&hellip&hellip&rdquo 于是這個少年說，他姓錢名培生，住在法租界，曾在大學内讀過書，但是那讀書的事情太讨厭了，所以現在隻住在家裡白相&hellip&hellip也許要到美國留學去&hellip&hellip &ldquo你的父親做什麼事情呢？&rdquo曼英插着問他。
&ldquo父親嗎？他是一個洋行的華經理。
&rdquo &ldquo這不是一般人所說的買辦嗎？&rdquo &ldquo似乎比買辦要高一等，&rdquo錢培生很平靜地這樣回答着曼英，卻沒察覺到在這一瞬間曼英的神色有點改變了。
她忽然想起來了那不久還為她所呼喊着的口号&ldquo打倒買辦階級&rdquo&hellip&hellip現在坐在她的身旁的，向她吊膀子的，不是别的什麼人，而是一個買辦的兒子，而是她所要打倒的敵人&hellip&hellip那嗎，曼英應當怎樣對付他呢？ 茶房将酒菜端上桌子了。
錢培生沒有覺察到曼英的情緒的轉變，依舊笑着說道： &ldquo今夜和女士痛飲一番何如？菜雖然不好，可是這酒卻是很好的，這是意大利的葡萄酒&hellip&hellip&rdquo 曼英并沒聽見錢培生的話，拿起酒杯就痛飲起來。
她想起來了那往事，那不久還熱烈地呼喊着的&ldquo打倒買辦階級&rdquo的口号&hellip&hellip那時她該是多末地相信着買辦階級一定會打倒，解放的中國一定會實現&hellip&hellip但是曾幾何時？！曼英是失敗了，曼英現在在受着買辦兒子的侮辱，這買辦兒子向她做着勝利者的微笑&hellip&hellip他今夜要想破壞她的處女的元貞，要污辱她的純潔的肉體&hellip&hellip這該是令曼英多末悲憤的事呵！曼英到了後來，悲憤得忘卻了自己，忘卻了錢培生，忘卻了一切，隻一杯複一杯地痛飲着&hellip&hellip唉，如果有再濃厚些的酒！曼英要沉醉得死去，永遠地脫離這世界，這不公道的世界！&hellip&hellip 曼英最後飲得沉沉大醉，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hellip&hellip 第二天早晨醒來，她覺悟到了昨夜的經過：沉醉&hellip&hellip錢培生任意的擺布&hellip&hellip處女元貞的失去&hellip&hellip她不禁哭起來了。
她想道，她沒曾将自己的處女的元貞交給柳遇秋，她的愛人，也沒曾交給李尚志，她的朋友，更沒曾交給陳洪運，那個曾搭救過她的人，而今卻交給了這個一面不識的錢培生，買辦的兒子，為她所要打倒的敵人&hellip&hellip天哪，這是一件怎樣可恥的事呵！&hellip&hellip現在和她并頭躺着的，不是柳遇秋，不是李尚志，不是什麼愛人和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