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關燈
小
中
大
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一回什麼事情。
爸爸這一天也在場，同着他們喊什麼打倒&hellip&hellip打倒&hellip&hellip他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為什麼也要那樣子呢？我不曉得。
後來不知為着什麼，陡然間來了許多兵，向着爸爸們放起槍來&hellip&hellip爸爸便被打死了&hellip&hellip&rdquo 阿蓮說到此地，不禁又放聲哭起來了。
曼英并沒想勸慰她，隻閉着眼想象着那當時的情形&hellip&hellip &ldquo小姐，請你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的爸爸打死了呢？他是一個很老實的人，又沒犯什麼法&hellip&hellip&rdquo阿蓮忽然停住了哭，兩眼放着熱光，很嚴肅地向曼英這樣問着說，曼英一時地為她所驚異住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房間中的一切即時陷入到沉重的靜默的空氣裡。
後來曼英開始低聲地說道： &ldquo你問我為什麼你的爸爸被打死了嗎？因為你的爸爸想造反&hellip&hellip因為你們的日子過得太不好了，你的媽媽沒有錢買藥，請醫生，你沒有錢買布縫衣服&hellip&hellip他想把你們的日子改變得好些，你明白了嗎？可是這就是造反，這就該打死&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樣就該打死嗎？這樣就是犯法嗎？&rdquo阿蓮更将眼光向曼英逼射得緊了，仿佛她在追問着那将她的爸爸殺死了的劊子手也似的。
曼英感覺到一種沉重的心靈上的壓迫，一時竟回答不出話來。
&ldquo這樣就該打死嗎？這樣就是犯法嗎？&rdquo阿蓮又重複地追問了這末兩句，這逼得曼英終于顫動地将口張開了。
&ldquo是的，我的小姑娘，現在的世界就是這樣的&hellip&hellip&rdquo 阿蓮聽了曼英的答案，慢慢地低下頭來，沉默着不語了。
這時如果曼英能看見她的眼光，那她将看見那眼光是怎樣地放射着絕望，悲哀與懷疑。
曼英覺得自己的答案增加了阿蓮的苦痛，很想再尋出别的話來安慰她，但是無論如何找不出相當的話來。
她隻能将阿蓮的頭抱到自己的懷裡，撫摸着，溫聲地說道： &ldquo呵，小妹妹，我的可憐的小妹妹&hellip&hellip&rdquo 阿蓮沉默着受她的撫慰。
在阿蓮的兩眼裡這時沒有淚潮了，隻射着枯燥的，絕望的光。
她似乎是在思想着，然而自己也不知道她所思想的是什麼&hellip&hellip 忽然曼英想起來阿蓮的述說并沒有完結，便又向阿蓮提起道： &ldquo小妹妹，你爸爸是被打死的，但是你媽媽又是怎樣死的呢？你并沒有說完呀。
&rdquo 阿蓮始而如沒聽着也似的，繼而将頭離開曼英的懷裡，很突然地面向着曼英問道： &ldquo你問我媽媽是怎樣死的嗎？&rdquo 曼英點一點頭。
阿蓮低下頭來，沉吟了一會，說道： &ldquo媽媽一聽見爸爸死了，當晚趁着我不在跟前的時候，便用剪刀将自己的喉管割斷了&hellip&hellip當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死得是那樣地可怕，滿臉都是血，睜着兩個大的眼睛&hellip&hellip&rdquo 阿蓮用雙手将臉掩住了，全身開始顫動起來，眼見得她又回複到當時她媽媽自殺的慘象。
她并沒有哭，然而曼英覺得她的一顆心比在痛哭時還要顫動。
這樣過了幾分鐘，曼英又重複将她的頭抱到懷裡，撫摸着說道： &ldquo小妹妹，别要這樣呵，現在我是你的姐姐了，諸事有我呢，别要傷心罷！&rdquo 阿蓮從曼英的懷裡舉起兩眼來向曼英的面孔望着，不發一言，似乎不相信曼英所說的話是真實的。
後來她在曼英的表情上，确信了曼英不是在向她說着謊言，便低聲地，如小鳥哀鳴着也似地，說道： &ldquo你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要做我的姐姐嗎？但是我是一個很窮的女孩子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也是同你一樣地窮呵。
&rdquo曼英笑起來了。
&ldquo從今後你就住在我這裡，喊我做姐姐好嗎？&rdquo 阿蓮的臉上有點笑容了，默默地點點頭。
曼英見着了她的這種神情，也就不禁高興起來，感覺到很大的愉快。
這時窗外響着賣馄饨的梆子聲，這引起了曼英的一種思想：這位小姑娘大概沒有吃晚飯罷，也許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飯&hellip&hellip
爸爸這一天也在場，同着他們喊什麼打倒&hellip&hellip打倒&hellip&hellip他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為什麼也要那樣子呢？我不曉得。
後來不知為着什麼，陡然間來了許多兵，向着爸爸們放起槍來&hellip&hellip爸爸便被打死了&hellip&hellip&rdquo 阿蓮說到此地，不禁又放聲哭起來了。
曼英并沒想勸慰她，隻閉着眼想象着那當時的情形&hellip&hellip &ldquo小姐，請你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的爸爸打死了呢？他是一個很老實的人，又沒犯什麼法&hellip&hellip&rdquo阿蓮忽然停住了哭，兩眼放着熱光，很嚴肅地向曼英這樣問着說，曼英一時地為她所驚異住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房間中的一切即時陷入到沉重的靜默的空氣裡。
後來曼英開始低聲地說道： &ldquo你問我為什麼你的爸爸被打死了嗎？因為你的爸爸想造反&hellip&hellip因為你們的日子過得太不好了，你的媽媽沒有錢買藥，請醫生，你沒有錢買布縫衣服&hellip&hellip他想把你們的日子改變得好些，你明白了嗎？可是這就是造反，這就該打死&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樣就該打死嗎？這樣就是犯法嗎？&rdquo阿蓮更将眼光向曼英逼射得緊了，仿佛她在追問着那将她的爸爸殺死了的劊子手也似的。
曼英感覺到一種沉重的心靈上的壓迫，一時竟回答不出話來。
&ldquo這樣就該打死嗎？這樣就是犯法嗎？&rdquo阿蓮又重複地追問了這末兩句，這逼得曼英終于顫動地将口張開了。
&ldquo是的，我的小姑娘，現在的世界就是這樣的&hellip&hellip&rdquo 阿蓮聽了曼英的答案，慢慢地低下頭來，沉默着不語了。
這時如果曼英能看見她的眼光，那她将看見那眼光是怎樣地放射着絕望，悲哀與懷疑。
曼英覺得自己的答案增加了阿蓮的苦痛，很想再尋出别的話來安慰她，但是無論如何找不出相當的話來。
她隻能将阿蓮的頭抱到自己的懷裡，撫摸着，溫聲地說道： &ldquo呵，小妹妹，我的可憐的小妹妹&hellip&hellip&rdquo 阿蓮沉默着受她的撫慰。
在阿蓮的兩眼裡這時沒有淚潮了，隻射着枯燥的，絕望的光。
她似乎是在思想着，然而自己也不知道她所思想的是什麼&hellip&hellip 忽然曼英想起來阿蓮的述說并沒有完結，便又向阿蓮提起道： &ldquo小妹妹，你爸爸是被打死的，但是你媽媽又是怎樣死的呢？你并沒有說完呀。
&rdquo 阿蓮始而如沒聽着也似的，繼而将頭離開曼英的懷裡，很突然地面向着曼英問道： &ldquo你問我媽媽是怎樣死的嗎？&rdquo 曼英點一點頭。
阿蓮低下頭來，沉吟了一會，說道： &ldquo媽媽一聽見爸爸死了，當晚趁着我不在跟前的時候，便用剪刀将自己的喉管割斷了&hellip&hellip當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死得是那樣地可怕，滿臉都是血，睜着兩個大的眼睛&hellip&hellip&rdquo 阿蓮用雙手将臉掩住了，全身開始顫動起來，眼見得她又回複到當時她媽媽自殺的慘象。
她并沒有哭，然而曼英覺得她的一顆心比在痛哭時還要顫動。
這樣過了幾分鐘，曼英又重複将她的頭抱到懷裡，撫摸着說道： &ldquo小妹妹，别要這樣呵，現在我是你的姐姐了，諸事有我呢，别要傷心罷！&rdquo 阿蓮從曼英的懷裡舉起兩眼來向曼英的面孔望着，不發一言，似乎不相信曼英所說的話是真實的。
後來她在曼英的表情上，确信了曼英不是在向她說着謊言，便低聲地，如小鳥哀鳴着也似地，說道： &ldquo你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要做我的姐姐嗎？但是我是一個很窮的女孩子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也是同你一樣地窮呵。
&rdquo曼英笑起來了。
&ldquo從今後你就住在我這裡，喊我做姐姐好嗎？&rdquo 阿蓮的臉上有點笑容了，默默地點點頭。
曼英見着了她的這種神情，也就不禁高興起來，感覺到很大的愉快。
這時窗外響着賣馄饨的梆子聲，這引起了曼英的一種思想：這位小姑娘大概沒有吃晚飯罷，也許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飯&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