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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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上許退而不退,是以去就爲市道也。

    」先是,金孝元爲年少士類所推重,勢焰甚盛。

    珥恐爲朝廷不和之漸,欲殺其勢,乃倡補外之說。

    珥意隻欲鎭定,非欲深治也。

    孝元旣出,而朝論便激,仍及其黨與,珥力止之。

    且引李潑爲銓郞,以安孝元之黨。

    未幾,潑以嫌避遞,而尹鬥壽姪晛爲銓郞,頗專人物通塞,又欲以趙瑗爲銓郞。

    瑗有文名,而無器識,士望不歸。

    而隻以瑗曾爲正言,論遞兩司,以殺孝元之勢,故晛特引之。

    珥又止之曰:「伯玉〈瑗字。

    〉非可用之才也。

    今不論人品,而隻用嫉仁伯〈孝元字也。

    〉者,君輩必敗矣。

    」晛不從,竟用瑗爲銓郞,人以爲趙瑗受賞。

    李海壽謂珥曰:「金孝元必是誤事小人,君不知其用心,故於經席,不分是非,朦朧啓達矣。

    」珥曰:「吾則以金爲好名之士而已,不至如君等作小人看也。

    」鄭澈、具鳳齡、辛應時等皆以孝元爲小人,欲深斥之。

    澈將棄官南歸,勸珥斥孝元,珥曰:「彼罪狀未著,而見重於後輩。

    若深排之,則必連累士類,大緻紛紜,朝廷傷矣。

    」澈反覆言之,珥終不聽。

    澈作詩留別曰:「君意似山終不動,我行如水幾時回。

    」前輩惡孝元如此。

    而後輩士類頗惜孝元,以珥兩出之論爲非。

    或謂珥曰:「天下無兩是非,而公不分是非,務欲兩全,人心不滿矣。

    」珥應之曰:「天下固有兩是、兩非,伯夷、叔齊之相讓,武王、夷、齊之不相合,兩是也;春秋、戰國之無義戰,兩非也。

    金、沈之事,非關國家,而乃相傾軋,至於朝廷不靖,是,兩非也。

    雖是兩非,而自是士流,但當和解消融可也。

    必欲非彼而是此,則方生之說、相軋之形,何時可已乎?」於是,前輩尤珥之不攻孝元,後輩尤珥之輕出孝元朝論益乖矣。

    時,李誠中爲持平,孝元親友也。

    大司諫洪聖民欲劾之,珥止之曰:「誠中別無過惡,亦非異衆作畦畛者,但與金孝元爲深交。

    孝元尙不可攻,況可攻其黨友乎?若然則尤更紛紜也。

    」聖民然珥之言,而迫於時議,遂劾誠中,士類益驚駭。

    珥上旣不得於君父;下而僚友不用其言,決意去朝矣。

    金宇顒見珥,頗有愛惜孝元之意,珥笑曰:「觀仁伯身上,有四等議論。

    一等則以爲小人,季涵〈鄭澈字。

    〉輩言也;又一等以爲好名之士,我之言也;又一等以爲雖帶好名,意思也是善人,此則君輩之言也;又一等以爲無瑕之君子,此則渠之儕流之言也。

    一人而具四等題品,人各自是己見,莫可相通,以此做出許多紛爭。

    國綱、民瘼置之度外,惟汲汲務定是非,朝政自然紊亂,此亦天也。

    」宇顒曰:「此則然矣。

    顧所以緻此者何歟?」珥曰:「金仁伯之過在先矣。

    仁伯不自量力,心乎國事,而又不避嫌,排抑先輩,使老成之類,無不憾恨,而畏其氣勢,莫敢下手。

    餘見仁伯所爲,不無後弊,故倡爲裁抑之論。

    當初先輩,借珥爲重,惟言是聽,及下手裁抑之後,乃不用珥言,眞如得魚忘筌也。

    此事裁抑則是;過攻則非,蓋以無形現之罪故也。

    餘言不見用者,由季涵見過重也。

    」〈鄭澈之言曰:「沈義謙柄用時,士大夫無不依附交歡,及此嗣聖入承,大妃昇遐,權勢旣去之後,方乃窺覘上意,目爲權戚。

    不惟攻其人而止,竝與其不從己之先輩,而陰之於黨目,前後反覆,其心可知。

    」每見珥,慷慨呵責不已曰:「彼輩氣勢增長,皆由叔獻右之也。

    黨錮之禍不久而作,是吾輩由叔獻而死也。

    不料叔獻誤入辦,殺吾輩也。

    」珥色沮不能難,但咄咄而已。

    澈之持論,大抵如此。

    〉宇顒曰:「將何以救之?」珥曰:「而見〈柳成龍字。

    〉肅夫〈金宇顒字。

    〉景涵〈李潑字。

    〉聚于要地,則可救矣。

    」宇顒曰:「公亦去矣,吾等雖留,何益?」珥曰:「吾之進退,不係此事。

    」宇顒曰:「何不於經席痛陳乎?」珥曰:「此事言之難矣。

    必待君臣相信,乃可盡言。

    若自上不知群下之心,重疑朝廷分朋結黨,則徒使漁人獲利矣。

    且若數月內,當生禍敗,則珥可勉留相救矣。

    今則別無形現之禍,而朝論相乖,和氣日消,加之以俗論得行,淸議漸微,數年之外,始見其症矣。

    吾今上說、下聒,皆不相信,安能待數年後患,而踽踽強留乎?」許曄見珥曰:「近日之事,良可寒心。

    百年以來,外戚常執國柄,時人耳恬目習,以爲當然,一朝有年少之士,排抑外戚,故時人驚怪耳。

    」珥曰:「公言誤矣。

    今日之非金孝元者,豈必爲沈地哉?」曄曰:「和叔〈樸淳字。

    〉季眞〈李後白字。

    〉重晦〈金繼輝字。

    〉雖有時望,識者論之,則必以爲方叔〈沈義謙字〉門客矣。

    」珥曰:「公言大誤。

    斯三人皆士林之望,豈是依方叔,而發身者乎?」曄之意,蓋以沈義謙爲外戚權奸,而樸淳輩皆因外戚而發身,故時論以孝元排斥外戚爲非也。

    珥見盧守愼曰:「時論紛亂,相公何不鎭靜?」守愼曰:「如我者安能?如公不可退去也。

    」珥曰:「今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