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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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

    下旨曰:「予以眇躬,生長民間,入承大統。

    臨禦以來,罔知攸措,思聚賢德之士,以輔不逮。

    卿雅性沖澹,存履純明,居閑守靜,潛心儒者之學。

    蓋亦眞積力久,其於義理、性命之奧;格緻、誠正之要,必有脫然釋悟,而超然造詣者。

    置之經席觀儀度,而聽議論,足以去予之昏愚;長予之心智,而累次徵召,皆出至誠,而竟無起意,予甚缺然。

    頃授卿以左贊成之職者,乃予慕卿之深;望卿之重,而實循乎僉議之公也。

    卿反以此爲嫌,辭退尤力,是予所以褒卿者,適足以沮卿。

    已命遞改,卿復何嫌?卿其念之,不可安安而居;遲遲而來也。

    」滉乃承命就召,在途連狀,請竝改正崇政加階,不許。

     ○平安道節度使金秀文,襲胡于西海坪,焚其聚落。

    西海坪,本我地,絶遠不能守。

    恐胡人來居滋蔓,故有時領兵驅逐,不從則擊之。

    土地肥饒,宜菜穀,故胡人抵禁竊居,驅而復還。

    自江界入其地,逕路甚狹,僅容一足,上有絶壁;下有深川,名曰虛空橋。

    乙醜年,金德龍爲節度使,遣虞候奉昕等,覘伺逐捕,胡人覺之,伏兵橋旁,下石皷噪,我軍驚散,頗損國威,德龍坐罷。

    至是,朝議欲報其恥,以秀文爲節度使。

    秀文宿將,有威望,銳意勦滅,部分諸將,潛師夜行,掩胡不意,未曉至西海坪。

    將四面合攻,衛將張弼武性躁,未合圍,而遽吹角,胡人覺而大呼曰:「高麗兵至矣。

    」壯者乘暗皆遁去。

    我軍盡燒其村落,老稚女子皆死。

    秀文奏捷得賞,階正憲。

    後,秀文聞壯胡皆逃,乃愧懼,疽發背而卒。

     ○洪仁慶以父喪去位。

    仁慶與李文馨,皆有時名,而仁慶頗使氣熖,且以不廉聞。

    聞文馨言其疵,大銜之,亦掇文馨之過,遂成嫌隙。

    朝紳多兩人之友,各與其所親,頗有朋黨之漸,識者憂之。

    大臣右文馨,故,仁慶不得意,以大司諫,謝病解職。

    至是遭父喪,朋黨之說乃息。

     ○以盧守愼爲副提學,金鸞祥爲直提學,閔起文爲典翰,柳希春爲應敎,李湛爲副應敎,皆乙巳以後被罪人也。

    未幾,皆陞堂上。

     ○以李珥爲弘文館校理。

    珥上疏,有曰: 臣髫年求道,學未知方,泛濫諸家,罔有底定。

    生丁不辰,早喪慈母,以妄塞悲,遂耽釋敎,因昧本心,走入深山,從事禪門,迨周一年。

    賴天之靈,一朝覺悟,纍然歸家,慙憤求死。

    自古中釋氏之毒,未有如臣之特深者。

    當是時,自分爲世所棄,便欲躬耕讀書,以送天年。

    臣父惜臣雕蟲末技,強令求名,遂作擧人,應擧不輟。

    區區之意,隻求升鬥之祿,以救飢寒耳。

    豈期好官倘來,謬恩橫被?歷職郞署,出入華省,自顧初心,不寒亦慄。

    請命解臣職,退之畎畝,勉力爲學,以修舊慝。

     上答曰:「自古豪傑之士,未免佛氏所陷溺。

    不可以昔日耽釋之小失,輕遞論思重任。

    且悔過自新,其意可嘉。

    宜勿辭。

    」 六月 6月1日 ○朔己卯,別試文科取鄭熙績等三十三人。

    卽位頒慶取人,例也。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申,判中樞府事李滉,承命入京。

    滉以赴召稽延,詣闕待罪。

    上答曰:「今予得卿,實國家之福也。

    」滉之來,姑以仰答恩命,而無久住之計矣。

     ○上禦思政殿,召對李滉。

    滉又力辭崇品新秩,不許。

     ○帝遣翰林檢討成憲、兵科給事中王璽,頒立皇太子詔,以吏曹判書樸淳爲遠接使。

     ○白仁傑謝病歸鄕。

    〈坡州〉仁傑志氣不群,喜於敢言。

    時,奇大升、沈義謙,方有時望。

    仁傑語人曰:「奇大升,果於自信,必誤國事。

    義謙,以外戚,安可預政?今之士類,大抵與義謙相善,外戚之權,不可太盛。

    」聞其言者,疑仁傑有攻擊之意。

    於是,士類譁言仁傑爲嫉善,仁傑乃棄官還鄕。

    或問:「仁傑何以退歸。

    」仁傑言:「吾學術不足,雖進不能有爲。

    」雲。

     八月 8月1日 ○朔戊寅,以李滉兼弘文館藝文館大提學。

    時,樸淳爲大提學,滉爲提學。

    淳辭曰:「高年碩儒,乃處次官,而臣以後進初學,不合冒居其右。

    請以相換。

    」故,有是命。

    滉復力辭,得遞。

     ○李滉上疏陳六條。

    上親劄批答曰: 卿之道德,質之古人,亦鮮其倫。

    凡此六條,眞千古之格言;乃當今之急務。

    予雖眇末,敢不服膺? 其疏: 一曰、重繼統,以全仁孝。

    主上以王室至親,入承大統,凡所以繼志、述事者,莫非出於至誠,其於仁孝之道,不患其不緻隆也。

    然心難持於盤水;善莫保於風燭。

    異時,耳目之蒙蔽雜陳;愛憎之妖惑竝進,日久月深,事玩情狃,所以承宗廟、奉長樂者,動有違慢。

    馴緻於殺其所當隆,隆其所當殺,安保其必無乎?此,古來入繼之君,所以多得罪於彜敎,而今日之所宜戒者也。

    二曰、杜讒間,以親兩宮。

    孝慈之道,出於天性,其倫至重;其情最切,宜無有不盡者。

    而或至於孝道有缺;慈天亦虧,恒人固有不免。

    而帝王之家,此患尤多,其故何哉?昵侍左右,便嬖給事者,無非宦侍與婦人也。

    此輩之性,例多陰邪狡獪,挾奸懷私,喜亂樂禍。

    情狀萬端,一或傾耳而聽信,則自陷於不孝,而陷親於不慈必矣。

    又今日殿下之事親,所謂以義而隆恩;以變而處常,實小人、女子之所伺隙而造釁者也。

    況宮闈之間,宿奸老蠱,猶未盡祛,不但如羸豕之躑躅焉。

    伏願殿下,監《大易》家人之義;法《小學》明倫之訓,嚴於自治,而謹於正家;篤於事親,而盡於子職,使左右近習之人,洞然皆知兩宮至情,而讒間無以得行於其間,則自然無陰邪間亂之患,而孝道無闕。

    又推此心,以緻孝敬於恭懿殿,道隆繼繼,仁至義盡,而三宮懽洽,萬福畢臻矣。

    三曰、敦聖學,以立治本。

    帝王之學;心法之要,淵源於大舜之命禹。

    其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然,舜之此言,但道其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