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六○ 洛克莎娜寄郁斯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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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巴黎)

    是的,我欺騙了你。[1]我引誘了你那些閹奴,哄騙了你的忌妒心,而我把你這可憎可怕的後房改造成行歡作樂的場所。

    我要死了:毒藥将在我血管中流轉。因為,使我能活下去的惟一的人,既然已不存在,我在這裡還幹什麼呢?我死了,可是我的魂靈飛升時是有人作陪的。曾經使世上最美的鮮血[2]橫溢的那些狂妄的看守者,我剛剛打發他們比我先走一步[3]。

    你如何會這樣想:我是這麼輕信,以為我活在世上僅僅為了尊敬你的苛求?以為你自己可以放任恣肆,但你卻有權利戕賊我的欲望?不!我雖一直生活在奴役中,但是我一直是自由的:我将你的法律按自然的規律加以改造,而我的精神一直保持着獨立。

    你還應當感激我,對你作出這樣的犧牲;感激我降低身份,一直對你裝出忠誠的樣子;感激我将應當向全世界公開的一切一直很卑怯地隐藏在我心中;最後,你應當感激我亵渎了美德,因為我容忍别人用這名字,來稱呼我對于你的狂亂欲望的委屈順從。

    你在我身上絲毫沒有找到愛情的狂歡極樂,因此曾經感到詫異。如果你曾經很好地認識我,可能在我身上發現了強烈的憎恨。

    然而在很長時間,你曾經占了這樣的便宜,因為你認為像我這樣的一顆心,居然屈服于你。那時你我二人都很幸福:你以為我被你欺騙了,其實我在欺騙你。

    這一種語言,對于你無疑地有新奇之感。在我使你悲痛到不堪忍受以後,是否還能夠強迫你來贊美我的勇氣?可是一切都完了:毒藥在焚燒着我,我氣力漸盡,手中的筆杆也抓不住了,我感覺到甚至我的仇恨也消弱下去了&hellip&hellip我快死了。

    一七二○年,萊比爾·安外魯月八日,于伊斯巴汗内院。

    ***

    [1]意即負心,不忠貞。

    [2]她心愛的情人的鮮血。

    [3]先毒死了衆閹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