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借了貸款不用還

關燈
起來搞賬外經營的事兒一點不知道,就笑了:“你甭怕!這家公司再咋亂乎,也沒你的責任,更跟你沒關系!” 我故意問:“那,它到底複雜在啥子地方嘛?” “王行長在的時候,我們給京興偉業公司放了貸款四個億。

    ” 我點點頭,這個我已經明白了。

     栾副科長莫明其妙地笑了一下:“可這個京興偉業又把這四個億存到分行了!” 我故意試探着問:“京興偉業當時可能不用錢吧?”栾副科長搖起了大腦袋:“不是不用錢!他們是拿去吃高息了!” 雖然在來天竺支行之前,我又惡補了一下在大學學過的金融知識,但是,還是沒聽說過企業從銀行貸款,而後再存給銀行,還能從銀行吃高息賺錢的案例,便想從理論上為這個行為找個依據。

     栾副科長見我百思不解的樣子,再次笑了:“其實所謂的京興偉業公司就是遠飛集團公司的項目管理部,一撥人馬,兩塊牌子!” 我這次真的詫異了:“敢情,京興偉業公司是個空殼?!隻是遠飛集團公司的一個部門?!那我怎麼查四個億貸款的用途?怎麼查資金的去向?他們有正規的帳本嗎?” “‘上邊隻管要,下邊隻管造;準确不準确,隻有天知道!’這是遠飛公司葛總嘴邊上的順口溜,就是說帳本的!”栾副科長起了身,作無奈狀:“企業的财務數字,咋查?沒法兒查!全是蒙事兒!而且這個京興偉業公司早就成三無企業了!營業執照撤了,辦公室沒了,人也全部遛達光了!” “咱們找遠飛集團公司!它辦的公司,又是擔保單位,它自己一定跑不了!”大學的書本知識終于在此時此刻為我貢獻出了智慧。

     栾副科長笑出了聲:“它是跑不了!它也的确是借款的擔保單位!但是,他們也要黃了!吉普車已經停産,地皮是國撥土地無法變賣,退休工人好幾千,而且幾個月沒工資發!” “那我怎麼辦?”我真為難了。

     栾副科長這次沒笑,别有用心地說:“你們研究生就應該在困難中鍛煉成長嘛!章行長就是這個意思!” 見我忐忑着要走,栾副科長又補充一句:“你稍微等一下,我讓葛總弄輛吉普車接你!别看他整天一口順口溜,可是一個大好人,你見一面就知道了。

    ” 遠飛集團公司原名遠飛汽車制造廠,其廠址位于京興市的外環路上,建于五十年代,據說是蘇聯老大哥的援建項目。

    主營的産品,是一種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車。

    它的興衰也為京興市的經濟發展勾勒着一條異常清晰的軌迹。

    在京興市以緊缺為特色的計劃經濟時代,能生産出京興市自己的汽車就是京興市人民的光榮和驕傲,因此,遠飛集團公司這種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車,被一輛一輛的趕制出來,又一輛不少的銷往全國,真所謂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也為京興市幼稚的汽車工業掙過一口氣。

    而那時的遠飛人也像它的産品一樣輝煌,老廠長姓謝,名叫莊嚴,八十年代中葉,他的事業也随着企業一塊兒輝煌了,由廠長榮升為京興市的副書記、副市長,現在更是一人之下近千萬人之上,身居京興市市委第一副書記、代市長的要職。

    而廠裡許多人也都雞犬升天,跟随謝廠長進了政府衙門,這其中就包括市府辦公廳主任助理耿德英,他原來就是遠飛集團公司的項目部經理兼京興偉業公司總經理。

     但是,京興市經濟發展了,特别是進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以後,這種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車不但再不能引起人們的興趣,甚至成了落後和鄉土氣的象征。

    但是,謝廠長走後,繼任者葛浩同志,除了把企業的牌子由遠飛汽車制造廠改為遠飛集團公司,除了把自己的職務由廠長改為總經理,除了與銀鵬公司合作,在華南薇州和東北天海搞過兩次血本無回的房地産投資之外,卻始終把這種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車一廂情願地認定為民族汽車工業的旗幟,依然幾十年一貫制地進行單一生産。

    結果,這種單一生産,這種故步自封,把這樣一個企業由曆史的輝煌推到了不得不破産的境地。

     “柳小姐,您坐得慣我們的車嗎?”我繼續低頭惡補遠飛集團公司貸款情況的時候,葛總派來接我的司機開口問。

    等我坐上這種又土又笨的老式吉普車之後,他又對我擠了一下眼睛。

     他是一個圓頭圓臉的小夥子,典型的文革期間成長起來的無産階級,除了熱情,沒文化,沒規矩,滿口都是“他媽的”、“丫頭的”、“操”,标準的京罵,一副不土不酷、蓋不吝的德行。

    他不等我回答,就點着了車。

    吉普車劇烈抖動幾下之後,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怎麼感覺像坐拖拉機似的!”見司機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一副頑皮的德行,我的神經也放松了許多。

     “很帶勁兒吧?這感覺!”他瞥一眼我,問。

     “到大草原開你們遠飛集團公司的車,一定好玩!”見吉普車的擋把足有半米長,車窗上的玻璃被發動機震得抖個不停,我感覺好玩,不覺笑了。

     司機大概是見我沒架子,更露出了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