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拉存款也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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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基本上沒人來,都關着呢!”小姐說,絲毫沒有痛心與尴尬的表情。

    我暗暗的想:這無疑是遠飛歌舞廳的第五個失誤了:人員管理不力! “老闆呢?我是銀行的。

    ”據苟連生說,王學兵曾經給這兒放了二千萬貸款,我想,服務員們起碼還能把債權人當回事,這樣就可以知道一些實情! 小姐沒想到我倆是拉存款的,完全以為我倆是讨債的了:“孫老闆早孬丫子了!這兒見天兒都有你們銀行的人追他要債呢!我們孫老闆的那輛轎車,都被你們銀行的人開走,抵債去了。

    你們不知道?現在,我們隻有一個副經理在了,他也是常在國外晃悠的主兒。

    你們要不要踅摸他?” “誰踅摸我呀?”從舞廳裡遛出一個男人來,鼓眼泡、大背頭,一臉的薄氣和晦氣,說話的聲音很細很難聽。

    我突然覺得來人有一點面熟,仿佛似曾相識。

    怎麼看怎麼像在泰國被我踢了裆部的醜男人。

    但是,我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心想:泰國的打劫者怎麼可能成為遠飛集團公司歌舞廳的副總經理呢?或者說,遠飛集團公司歌舞廳的副總經理怎麼可能成為泰國的行兇者呢?但是,我已經開始感覺遠飛集團公司這家歌舞廳莫明其妙了:他們怎麼能用這樣的副經理!用人不善,應該算這兒的第六個失誤了! 我想,我一個銀行小職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了,居然發現了遠飛歌舞廳的六個重大失誤,他們的生意,焉能不敗?怎麼還會有存款呀!如果苟連生沒騙我,我就真想不出他們每天幾萬塊進項的來路了。

     “我是你們孫老闆的哥們兒,踅摸他來侃侃存款的事兒。

    ”苟連生似乎不認識面前的醜男人,沒好氣地說。

    他大概還沒分析出目前遠飛歌舞廳的現狀,還要為我把好人做到底。

     “噢,我是這兒的副總,姓高,叫大年。

    現在,這兒就我自個兒扛着呐!我明白,您二位其實是想在這兒蹦達一會兒吧?别買票了,進來得啦!”醜男人自作聰明地說。

     “不是,我隻是想摟一眼孫老闆!”苟連生堅持着。

     “噢,是這樣!”醜男人的小而亮的眼睛轉了幾轉,忽然,又貼近苟連生的耳邊說:“丫頭的早就孬了丫子,跑出去躲債了!在中國還是在美國,連我都他媽搞不清楚了!按你們銀行現在時髦的說法,丫這叫逃廢債吧!您想想,銀行二千萬貸款扔在這兒,不跑行嗎!”醜男人的呼吸裡帶着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酸臭味兒。

     “他的手機呢?也打不通?”我問。

     “不瞞您說,我現在拿的就是丫的手機!催債的,每天都快打暴啦!”醜男人幹笑幾聲,那聲音也不知是從他身體的那一個部位擠出來的,異常地難聽、異常地刺耳。

     “最近,你們不是又踅摸了一百個漂亮小姐嗎?” “才來兩天,就讓市局給抄了!我那些分局裡的哥們兒,居然不知道,居然沒事前通知我!咳,他媽的,市局拔了分局的份兒!整個一個大魚整他媽的小魚!結果,抓的抓了,跑的跑了,現在一個沒剩,我弄了一個賠本賺吆喝!最後,沒被這幫丫頭的給定一個拐買婦女罪,就他媽挺好了!” 苟連生也無奈地耷拉了腦袋,我倆正準備無功而返的時候,醜男人忽然熱情地拉了苟連生的袖子:“哥們兒,你們天竺支行那個半膘子又出妖訛子了!”說着,拿過一份《京興晚報》給我倆看,隻見上面有一條新聞,寫着《京興大學袁博導敗訴,方子洲學術打假全勝》。

    我想,這個醜男人一定把我倆當成天竺支行的人了。

     我不解地問:“方子洲總出妖訛子嗎?” 醜男人高大年以為苟連生自稱和他們的孫老闆是哥們兒,就認定我倆與他一定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方子洲這小南蠻子,過去給我們放貸款的時候就來妖訛子,硬是自己扛着,不同意放!最後,是王學兵硬把丫頭的擠兌走了,這兩千萬貸款才放出來!” 我感到心裡很不是滋味,便沒好氣地譏諷道:“如果方子洲沒被擠兌走,你們孫老闆不是就不至于到處躲債去了嗎?” 醜男人高大年對我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好話,還嬉皮笑臉地附和呢:“那是!那是!咱誰跟誰呀!” 等我和苟連生分手的時候,苟連生閃爍着眼睛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知道他有話要說,又不好意思開口,就玩笑道:“你一個無産階級還這麼沒革命性!還有啥子畏首畏尾的事情嘛?” “章行長最近是不是遇上了撓心事兒?” 我點點頭,以為他隻是想說兩句同情的話,以表現一下他的正義,便随口搭音:“有一個壞人,往分行寄了一份帶子!王學兵之流就借機修理他!” “你知道那個操蛋的人是誰嗎?” 看苟連生的樣子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我急忙追問:“是誰?”一向快人快語的苟連生竟然沉吟了半天,見我臉上的表情由焦急等待變成對他的不屑之後,他終于開口了:“就是我!” 我驚愕了,瞪大了雙眼:“是你?!” 苟連生繼續斬釘截鐵地告訴我:“而且,我是受葛總老丫頭的指使的!” 想這苟連生一向喜歡信口雌黃,我便搖了搖頭,“又瞎掰!這事情跟你有啥子關系。

    你當時壓根兒不在場!而且,葛總怎麼會幹這種事兒?出事兒那天夜裡,我們還在一塊兒親兄弟、親姐妹一般地喝酒呢!” 苟連生不肖地笑了。

    他把我重新拉回吉普車,輕聲告訴我:“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當官的會他媽裝孫子嗎?”見我要糾正他的話,他馬上主動改口,“對,不是所有的官都會他媽裝孫子,而是一些混進幹部隊伍的少數官會他媽裝孫子!可我們的葛總就是這麼一個主兒!丫頭的就是混入幹部隊伍的少數會他媽裝孫子的分子!”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沒想到在葛總面前跑前跑後的他竟然是葛總的反對派! 苟連生接着說:“我們這個頭兒,為了巴結那個泰國人趙自龍,為了自己的利益,在你去東北天海的當天,與趙自龍在好景海鮮餐廳吃飯,幾杯洋酒下肚,丫頭的就把章副行長給賣了!丫愣親自從派出所踅摸來了一盤錄相帶,再加上京港娛樂城按摩間裡他們自己偷錄的帶子,讓我一塊兒交分行去了!而且,丫還愣告訴我說,丫這是與腐敗分子做殊死搏鬥,是大義滅親,是正義之舉!那小話說的,一套一套、跟唱歌似的!我是小人物,沒左右形勢的轍,但操蛋事還是能分清楚!你說,那幫丫頭操的,還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