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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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愛的純真感情,不雜絲毫他念。

     也由于這段時日的裸身相處,将男女問神秘的外衣撕毀,日後幫助他安然度過艱難的脂粉煉獄,超然于欲海之上,收獲委實至巨。

     笑面觀音在圓覺古寺中,對文俊早生親子之情,三尼又經荊山老人動化,所以對當年所作所為,深自痛悔,四年世外苦難,将他們從欲海中超拔于彼岸,已非當年的三音妙尼了。

     對文俊,她們敬愛有加,面對這雄偉的大男人,竟然心如古井,端的難能可貴,可見她們已經變化了氣質,絕非當年以肉身報複的尼淫了。

     文俊心切師仇,尋找三尼的心願既賞,該往前氓江尋找雷音遺迹,一碰機緣了。

    他便和三尼約定,多則三年,少則半載,自己必到此接三尼出山。

    他将九幽玄陰真氣絕學傳予三尼,讓他們暫在這兒苦練,日後出山,防身該無問題了。

     孟春已屆,大峰山大雪漫天。

    文俊辭别三尼,由大峰的南面沿任河出紫陰,踏上征程,他要取道漢中,老棧道入川,前途禍福,在所不計。

     漢水上遊,除了河南兩側,間或可以看到極少平原以外,全是竺山峻領,大明一代,全國人口僅有六千萬,萬曆六年,天下戶口的記錄,計有六千零六十九百一千八百五十六人,可見這山區裡的絕不會大多…… 他的腳程快,十天後便到了漢中府。

     漢中府,本朝以前,叫作興元府,但叫它南鄭的人也不少,叫南鄭,因為鄭恒公死于犬戎,百姓南奔,所以便叫南鄭,叫漢中的人較多,從秦代的漢華奠定名始,曆代都以漢中之名,唐朝改為興元府。

    本朝,稱漢中府。

     這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名城,也是陝面經濟文化政治的中心,往西南一百二十裡是酒縣,便是南棧道金牛道的北口,算是由陝入川的重要門戶。

     夕陽西下,他到了十八裡鋪,黃昏後,他入了東門,夜市剛開,漢中城商旅如雲,但在煩吵的另一面,似乎隐隐潛藏着一股莫名的緊張氣息,因為在鬧市之中,經常有三五在群的背刀挂劍江湖好漢出現。

     他們神情肅木,四出巡視,那年頭,背刀挂劍平常得很,但他們的裝束異于常人,一眼便可看出他們不尋常。

    說不尋常,絕非無心生有。

     出南門南行八十裡,是大名鼎鼎的天險巴峪關。

    巴峪關附近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台地,那兒,有一座城寨一般的太堡,假使江湖朋友竟然不知道這座堡和堡中的主人,那他早該乖乖地退出江湖,去抓犁頭種田,理幾畝薄田度過餘主算了。

     這就是漢中巴峪關吳天堡,字内雙兇之一的宇宙神龍聞人傑老窩,在江湖上提起吳天堡,膽小的朋友莫不掩耳而走! 真怪!漢中府是宇宙神龍的勢力範圍,竟然有那麼多來曆不明的江滞客莅臨,背刀挂劍神情肅木,豈不邪門? 南大街鴻安老店中,住了一三十個老少男女,他們一個個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其中有兩位須眉皆白的方外人士,相貌威猛,顯然是這一夥男女的領袖。

     在許多武林朋友中,認得老道來曆的,幾乎少之又少,隻有在另一家鴻盛老店中,有一雙中年道人認得,他們在外透出口風說道:“昆侖雙鶴出現江湖,這事鬧大了。

    ” 什麼事鬧大了!誰也不知其中原委,隻知一月前,吳天堡接到一封大紅缺角拜貼,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以牙還牙,冤冤相報!” 缺角的大紅拜帖,是武林朋友尋仇報複所用的。

    帖上口氣又是這般強烈和憤恨,吳天堡焉能等閑視之,這是十四年來雖非絕後,卻是空前的大事! 雙兇一霸,如日中天,誰敢吳天堡讨野火?不是飛蝗撲火,自取滅亡的愚蠢舉動嗎? 帖來自何人?連吳天堡也莫名奇妙,轉瞬一月,吳天堡中卻一無動靜,江湖上早就鬧得風風雨雨,盡人皆知了。

     漢中府成了武林朋友會集之所,牛鬼蛇神絡終于途,都想來一探究竟,憚增見識,昆侖雙鶴到了三天了,并未見他們的人在外活動,誰也弄不清楚他們此來有何企圖。

     昆侖門下弟子,早就在江湖銷聲匿迹,這百年來,昆侖共出了兩件皮漏,弄得人才兩空,元氣大傷,一是八十年前南崆峒白龍峰之役,被雷音大師給他們慘痛的一擊,精英盡失,幾乎一倒不起。

     一是四十餘年前,恨海狂人獨闖昆侖,雖說損失不重,但也鬧了個烏煙瘴氣,雞飛狗跳這就是昆侖弟子的奇恥大辱,他們發誓苦參本門絕學,閉門苦修,極少在江湖走動,準備一舉煎血前恥。

     昆侖雙鶴少在江湖走動,他們都是年登古稀的有道全真,都會經與恨海狂人決過雌雄,此後即不複出外走動,也許他們此來确有所為,豈知竟然被人認識他們兩個人的本來面目,不僅使他們心驚,也耽誤了他們的正事。

     文俊一入江中城,發覺緊張的空氣,對自己大大的不利。

    在江西和荊州,他的真面目已經顯露,目下城中有這麼多的江湖人,雖保沒有一二認得自己的人,那豈不糟透?他知道,以自己目下的功力,絕不是宇宙神龍的敵手。

     在這兩年中,他闖過不少難關,江湖經曆一多,心中的顧忌益盛。

     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師父師伯臨終,了曾如此叮咛,輕生赴死,不但無濟于事,僅可令親痛仇快,乃至為愚蠢之事,所以他取道漢中,并無闖吳天堡拼死報仇之意,僅想一探動靜而已,假使自己被吳天堡的人發覺,豈不是天大麻煩? 他及時退出,找處僻靜角落,換上了灰袍,戴上灰紫一面的人皮面具,大搖大擺進城,由東轉入南大街,巡投鴻盛老店。

     店相當大,規模宏偉的一進後廳門,是個大庭落,廊下是一朱紅欄杆,分向左右兩進花廳延展。

    店夥領着文俊向東一折,進入東廂。

     東廳裡寂靜如此,中間一排大圓椅上,坐了一個紫色臉色的灰發者道,身材修偉,神目如電鷹勾鼻,大嘴唇,他冷淡,令人不敢正視。

     下首兩張木椅上,坐着兩個神情恭謹的中年道人,灰發老道左側,站着一個中年壯漢,年約三十五六,尖嘴縮腮,毗牙鼠須,神情相當猥瑣。

     文俊随店夥入廳,轉入天井,直趨右側廂房,出廳的瞬間,灰發老道狠狠地盯了文俊一眼至足音沉睡,他方冷然一笑,向兩中年老道,說道:“這人臉色陰沉,但步履從容,不可忽視,元兌。

    ” “弟子在。

    ”左首中年道人趕快站起應暗。

     “你留意些,咱們這次如非不得已,切記不可出頭樹緞敵。

    ” “弟子知道。

    ”元兌躬身就暗。

     “你坐下。

    ”灰發老道又轉向身側俗裝大漢問道:“徒兒.你可知道這人的來曆?” 猥瑣的壯漢答道:“弟子愚魯,沒有見過這号人物。

    ” 灰發者道向另一人道人間道:“你可知道麼?” 元離站起恭敬地答道:“弟子也眼生得緊,汪師弟号稱地理鬼,也對這人陌生,恐怕是不會武的商旅吧!” “弟子愚昧,但這人目中無神太陽未凹,即使是會家,也是三流小腳色。

    ” “但願如此,明天,你師父可以赴到,你一早到十八裡廟接他們吧。

    ” “謹遵師伯法谕。

    ” 正說間,廳外複聲叩叩,另一店夥領着兩男兩女,徑自闖進廳來。

     先頭是一個銀頭老頭兒,五短身材,臉上皺紋密布,雙目精光四射,灰土布外衣在腰中紮了一條寬腰帶,插着三截粗如雞卵的熟銅棍有一尺六寸,以鋼環串住。

     第二位是一個看去隻有二十餘歲的女人,姿色不惡。

    隻是臉上冷冰冰地一無表情,他身穿純白的夾緞勁裝,腰懸一把金光燦爛的寶劍。

     第三位是個少年人,年約十六八,六條子身材,穿着圍花紫緞金邊的華麗勁裝,外罩紫緞子黃金邊披風,他臉色其白如紙,秃眉凹目,尖鼻薄唇,一雙陰森森的狼眸,在深眶内不時流轉腰懸長劍,肋下挂着百寶囊。

     “等四個人一出現,令人眼光一亮,那是一個出奇的小姑娘,秋風明眸,小巧挺直的瑤鼻無法加減恰到好處的小嘴角、人愛煞,加一分适中那身材嫌胖減一分卻又瘦了,那身籃緞子緊身勁裝,将她那玲球剔透的動人曲。

    令人心跳,她腰中懸着一把長劍,面色了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冷!而且隐泛怒意。

     銀發老人一進門,老臉上泛起一絲老道和俗大漢全都站起了,灰發老道也淡淡一笑。

     銀發老人在廳中站定,揮手趕走店夥向灰發者道抱拳一禮,呵呵一笑道:“我是誰,原來是道微長仙駕臨敝地,未曾專誠請道長至敝堡奉茶,尚請恕敝堡主不知之罪。

    ” 道微冷臉上泛上可親的笑容,還了一稽首道:“好說好說,貧道來得魯莽,不敢打擾貴堡主虎駕,恕毒恕毒。

    ” “道長安居武當,突臨敝地,不知有何貴幹?如無要事,所否請移駕至敝堡盤恒數日,讓敝堡主一盡地主之誼麼?” “貧道閑雲野鶴,偶經貴地,不便驚擾堡主虎駕。

    ”—— 文學殿堂赤雷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