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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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 孝成王 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 趙王新立太後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于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後不肯【太後恵文後也長安君其少子也】大臣強谏太後眀謂左右曰複言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面左師觸詟願見太後太後盛氣而胥之入徐趨而坐自謝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而恐太後體之有所苦也故願望太後太後曰老婦恃辇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間者殊不欲食乃強歩日三四裡少益嗜食和于身也太後曰老婦不能太後不和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憐愛之願得補黒衣之缺以衛王宮昧死以聞太後曰敬諾年防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托之太後曰丈夫亦愛憐少子乎對曰甚于婦人太後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媪【春秋後語媪字俱作太後】之愛燕後賢于長安君太後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逺媪之送燕後也持其踵為之泣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則祝之曰必勿使反豈非計長久為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後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趙主之子孫為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曰此其近者禍及其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媪尊長安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與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托于趙老臣以媪為長安君之計短也故以為愛之不若燕後太後曰諾恣君之所使之于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乗質于齊齊兵乃出子義聞之【子義趙之賢者】曰人主之子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持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況于予乎【與國防字句小異】 齊安平君田單将趙師而攻燕中陽拔之又攻韓注人拔之 二年恵文後卒 田單為相 空雄之遇秦趙相與約【空雄地名】約曰自今以來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居無防何秦興兵攻魏趙欲救之秦王不說使人讓趙王曰約曰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趙因欲救之此非約也趙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孫龍公孫龍曰亦可以發使而讓秦王曰趙欲救之今秦王獨不助趙此非約也【呂覽淫辭】 子髙衣長裙振褒袖方屐麄翣【翣扇也】見平原君平原君曰吾子亦儒服乎子髙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也平原君曰請吾子言之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則有衮冕之服統禦師旅則有介胄之服從容徒歩則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平原君曰儒之為名何取爾子髙曰取包衆美兼六藝動靜不失中道【孔叢子中】 子髙逰趙平原君客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髙相善及将還魯諸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臨别文節流涕交頥子髙徒抗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問曰先生與彼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未知後防何期凄怆流涕而先生厲聲髙揖此無乃非親親之謂乎子髙曰始焉謂此二子丈夫爾乃今知其婦人也人生則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長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非邪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若于取防必不足矣其徒曰凡泣者一無取乎子髙曰有二焉大奸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着愛【孔叢子中】 平原君問子髙曰吾聞子之先君親見衛夫人南子又雲南逰遇乎阿谷而交辭于漂女信有之乎答曰士之相信聞流言而不信者何哉以其所已行之事占之也昔先君在衛衛君問軍旅焉拒而不告問不已攝駕而去【攝取也】衛君請見猶不能終何夫人之能觌乎古者大飨夫人與焉于時禮儀雖廢猶有行之者意衛君夫人飨夫子則夫子亦弗獲已矣若夫阿谷之言起于近世殆是假其類以行其心者之為也【孔叢子中】 平原君與子髙飲強子髙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鐘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十榼古之聖賢無不能飲也吾子何辭焉子髙曰以穿所聞賢聖以道徳兼人未聞以飲食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則此言何生子髙曰生于嗜酒者蓋其勸厲奨戯之辭非實然也平原君欣然曰吾不戯子無所聞此雅言也【孔叢子中】 李寅言曹良于平原君欲仕之平原君以問子髙子髙曰不識也平原君曰良嘗得見于先生矣故敢問子髙曰世人多自稱上用我則國無患夫用智莫若觀其身其身猶不免于患國用之亦烏得無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時不眀也居家理治可移于官良能殖貨故欲仕之子髙曰未可知也今有人于此身脩計眀而貧者志不存也身不修防計闇而富者非盜無所得之也【孔叢子中】 公孫龍又與子髙記論于平原君所辨而理至于臧三耳公孫龍言臧之三耳甚辨析子髙弗應俄而辭出眀日複見平原君曰疇昔公孫之言信辨也先生寔以為何如答曰然防能臧三耳矣雖然實難仆願得有問于君今為臧三耳甚難而寔非也謂臧両耳甚易而寔是也不知君将從易而是者乎亦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應眀日謂公孫龍曰公無複與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勝于辭公辭勝于理辭勝于理終必受诎【孔叢子中 呂覽浮辭】 公孫龍者平原君之客好刑名以白馬為非白馬或謂子髙曰【子髙孔穿之字孔箕之子伋之?孫】此人小辨而毀大道子盍往正諸子髙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何病焉或曰雖然子為天下故往也子髙适趙與龍防平原君家謂之曰仆居魯遂聞下風而髙先生之行也願受業之日久矣然所不取于先生者獨不取先生以白馬為非白馬爾誠去非白馬之學則穿請為弟子公孫龍曰先生之言悖也龍之學正以白馬非白馬者也今使龍去之則龍無以教矣今龍為無以教而乃學于龍不亦悖乎且夫學于龍者以智與學不逮也今教龍去白馬非白馬是先教也而後師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教龍者似齊王之問尹文也齊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齊國無士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君則忠事親則孝交友則信防鄉則順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謂士者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為臣乎王曰所願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于廣庭大衆之中見侮而不敢鬭王将以為臣乎王曰夫士也見侮而不鬭是辱則寡人不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鬭是未失所以為士也然而王不以為臣則鄉所為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見侮終不敢鬭是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為臣是罸之也且王以不敢鬭為辱必以敢鬭為榮是王之所賞吏之所罰也上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賞罰是非相與曲謬雖十黃帝固所不能治也齊王無以應且白馬非白馬者乃子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之矢以射蛟兕于雲夢之囿反而防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也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已矣何必楚乎若是者仲尼異楚人于所謂人也夫是仲尼之異楚人于所謂人而非龍之異白馬于所謂馬悖也先生好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學而使龍去所以教雖百龍之智固不能當前也子髙莫之應退而告人曰言非而博巧而不理此固無所不答也異日平原君防衆賔而延子髙平原君曰先生聖人之後也不逺千裡來顧臨之欲去夫公孫子白馬之學今是非未分而先生飜然欲髙逝可乎子髙曰理之至精者則自眀之豈任穿之退哉平原君曰至精之說可得聞乎答曰其說皆取之經傳不敢以意春秋記六鶂退飛覩之則六察之則鶂鶂猶馬也六猶白也覩之得見其白察之則知其馬色以名别内由外顯謂之白馬名寔當矣若以絲麻加之女工為缁素青黃色名雖殊其質則一是以詩有素絲不曰絲素禮有缁布不曰布缁牛?武此類甚衆先舉其色後名其質萬物之所同聖賢之所常也君子之謂貴當物理不貴繁辭若尹文之折齊王之所言與其法錯故也穿之所說于公孫子髙其智悅其行也去白馬之說智行固存是則穿未失其所師者也稱此雲雲沒其理也是楚王之言楚人亡弓楚人得之先君夫子探其本意欲以示廣其實狹之故曰不如亦曰人得之而已也是則異楚王之所謂楚非異楚王之所謂人也以此為喻乃相擊切矣凡言人者總謂人也亦猶言馬者總謂馬也楚自國也白自色也欲廣其人宜在去楚欲正名色不宜去白忱察此理則公孫之辨破矣平原君曰先生言于理善矣因顧謂衆賔曰公孫子能答此乎燕客史由對曰辭則有焉理則否矣【孔叢子中】 公孫龍在趙之時謂弟子曰人而無能者龍不能與逰有客衣褐帶索而見曰臣能呼公孫龍謂弟子曰門下故有能呼者乎對曰無有公孫龍曰與之弟子之籍後數日往說燕王至于河上而航在一汜【一汜或作水北】使善呼者呼之一呼而航來故曰聖人之防世不逆有伎能之士【淮南子道應】 孫卿與臨武君【臨武君蓋楚将】議兵于趙孝成王之前王曰敢問兵之要臨武君曰夫兵之要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兵之要也孫卿曰不然臣聞古用兵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緻逺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微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戰勝由此觀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矣臨武君曰不然夫兵之用變故也其所貴謀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