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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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聽打聽,弘光那個小崽子是塊什麼料子,江山半壁已失,他還在夜夜笙歌,猛玩女人哪!” “對!隻要你能消滅吳軍,連退清軍,你就有資格和史大人共同擁立潞王,你李闖就變成千古英雄人物!” “x你姊!你可真會出馊主意。

    ” “怎說是馊主意?” “明軍都龜縮到了江南,要我獨自和吳軍及清軍對抗,除非我是天下第一号傻蛋!現在我要勸你投降本王,我看你是塊人材。

    ” 魚得水道:“賊性不改,你殺了我也休想如願。

    ” 李闖道:“你說我是賊,我不怪你,老子本來就是盜賊出身,可是吳三桂是?引狼入室,重色輕國,他不是賊?” 魚得水無言以對,實在無法為吳三桂辯解。

     李闖又道:“弘光又如何?江山失去一半,還在酒色徵農之中,他不是賊又是什麼?因為他享用的正是民脂民膏,懷帝(崇祯)在位十七年,幾乎沒過一天好日子,雖是他寵信國黨,用人不當,但他披發投環之前切齒血書诏,坦承自己的錯誤,老子對崇祯還有點敬意,所以老子斂以柳棺,任平民憑吊。

    ” 這一點,魚得水相信,李自成确實做到了。

     魚得水道:“史要法史大人如何?” 李自成道:“一個史可法成不了大事,馬士英、阮大铖那兩個王八蛋一定會把弘光整垮,不信你就走着瞧!” 這一點魚得水也信。

     “怎麼樣?老子很欣賞你這把硬骨頭。

    ” “既知我是硬骨頭,又怎能要我降賊?” 李自成道:“你可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硬骨頭。

    ” 魚得水道:“有機會我會宰了你,絕不會降你,除非……” “哦?除非怎麼樣?” “除非你能放了太子及永、定二王,也放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然後向史大人投誠,為國效力,到那一天,我魚得水願為你鞭随靴!” “我x你姊!你明知我李闖做不到!” 魚得水就不出聲了。

     李闖擡擡下颚,對李雙喜道:“侍候他!” “是,父王。

    ” “可别一下打死了他!” “不會的,父王……”“王”字未畢人已躍起,以千手墜落在魚得水的胸腹之間,帳下賊兵有的不敢看,别過頭去。

     相信必然是骨折肉碎,噴血如箭。

     “蓬”地一聲,李雙喜的身子在魚得水的身上彈了起來。

     李闖的心夠狠毒了吧?他也不禁微皺眉頭。

     李雙喜之狠超過李闖。

     如果他不夠狠,也許李闖就不會喜歡他了吧? 李雙喜的身子彈起再次落下。

     這一次落在個腹上,“蓬”地一震,再次彈起。

     于是“蓬蓬”不絕于耳。

     李闖瞪着眼觀看這慘烈的景象,幾乎不信。

     他是個大賊,對内功一道不太相信。

     現在他不能不相信,人類有一種潛能,一種能挨能忍的潛能,一般人都沒有發揮出來,眼前的李雙喜即是如此。

     在過去,李闖從不以為一個人能負荷這麼大的下跺之力而不骨斷肉靡的,現在,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

     魚得水被點了穴道,但他還能以另一種方式承受一個人體彈起落下的重壓。

     隻不過他在忍受着無比的痛苦。

     這痛苦也隻有他能忍受,也隻有他能負荷。

     在重壓下.他的骨頭會奇軟,比彈簧的彈性還大。

     也隻有這樣才不會受傷。

     隻不過,他必須故作受傷。

     他為什麼不馬上就故作受傷呢? 因為他知道,李雙喜久聞他有“梅花操”絕技,隻要不擊中“罩門”,幾乎是百打不死的。

     李雙喜在他身上蹦跳了十七八下之後,他的口鼻中淌出鮮血,最後一跳,口鼻中噴出血箭。

     鮮血噴了李雙喜一身,幾乎直達梁椽。

     “好,好!”李闖道:“雙喜,再跳他就翹了!” 李雙喜也以為,除了魚得水,誰也不能承受他如此蹦跳加上千斤墜的力道,而且都是跺在重要部位上。

     現在魚得水昏了過去。

     李雙喜道:“父王,他并沒有死!” 李闖道:“老子還沒見過這麼能挨的人!” 李雙喜道:“他嶽父說過,他會一種武功叫‘梅花操’,能挨人所不能挨的重擊,是一門奇絕功夫。

    ” 不久,魚得水醒了過來。

     李雙喜道:“怎麼樣,魚得水,降不降?” 魚得水張口吐出一口血唾,差點吐中李雙喜。

     李雙喜又往空中躍起,落在魚得水的小腹上。

     水要說平常人,就是會武之人,這一踏也會把腸子踏得寸斷,但也隻是使魚得水的口鼻中又淌出血來而已。

     人類殘害人類,往往比殘害其他動物為最。

     李闖這次沒有喝止。

     他想看看,魚得水到底能有多大耐力? 就在這時,魚得水又昏死過去,而且有人來報,吳三桂的先行大軍已不到四十裡了,李聞立刻叫人把魚押下。

     當然,還是撤退重要,金錢已鑄成餅用騾運出,已走了兩日,還在繼續搜刮,能帶走的盡量帶。

     魚得水躺在監牢中地上草中。

     他受傷很輕,噴血是運功使血不歸府的。

     當然,男人的血是寶貴的,有所謂;女人的血如海水,男人的血如黃金。

    他不能不作作樣子。

     那慘烈的景象,連李雙喜都以為他受了重傷。

     因為李雙喜最多也隻能被人躍起下跺三五下,魚得水卻被跺了二三十下,換了任何高手都會被踏成人扁。

     此刻天快亮了,大約四更稍過。

     隻見匪兵來往匆匆,似乎都在準備撤退。

     就在這時,後窗外“嘩啦”一聲,丢進一串鑰匙。

     魚得水心知有了救星,隻是猜不出是誰? 這串鑰匙上還附有個方勝兒(即折疊的紙條)。

     他靜聽了一下,似乎外面看守的人不在。

     或者去幫忙準備撤退的事去了。

     他打開方勝兒,上寫:“脫困後先制殺李闖,這是天下第一大罪人,如行刺不成,設法救太子及永、定二王,如仍不成,劫走陳圓圓也大有用處。

     後面又是一朵雲。

     這位老前輩經常指點,卻老是不顯身出頭。

     魚得水一躍而起,由于他佯裝重傷,連铐子也未上。

     他開了牢門竄出,他的刀不見了,就奪了匪徒一柄。

     他以上乘輕功,在亂糟糟的隻群找李闖。

     他找到了,李闖和李雙喜在寝宮中密議。

     李雙喜也在,卻沒有别人了。

     李岩道:“大王不願固守北京就宜早撤。

    ” 李闖道:“撤退已決定,但陳圓圓在老子手中,不必擔心!” 李雙喜道:“吳三桂會為了一個女人……” 李岩道:“會的,要不怎會甘冒大不韪引清兵平分天下?” 魚得水估計,一擊可以得手,一個李雙喜不足為懼。

     他是伏在屏風之後,屋外有賊兵巡邏。

     正因為撤退在即,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不能安于此。

     魚得水估計,他跑李闖約十五六步。

     李雙喜距李闖約七八步距離。

     隻不過李雙喜正在向窗外觀望,且手中無兵刃。

     這是大好的機會,不能再好的機會了。

     魚得水全力施為,身如人箭射出。

     待李雙喜聽到李問及李岩的呼叫聲,他轉過身子已遲了一步,魚得水掄刀淩空砍下。

     眼看李闖的六陽魁首即将落地,萬無幸免之理。

     那知梁上突然射下一道人影,鈎影交瀉,“嗆啷”一聲,刀鈎相接,李闖踉跄栽出五步,逃得一命。

     救李闖之人正是“鷹鈎”龐大元 他并非預先伏在梁上保護李闖,而是正好巡邏到屋頂上,聽到呼喊聲而由天窗穿入。

     賊頭子的命大,居然又被他選過一劫。

     魚得水絕不戀戰,一擊不中,自左邊穿窗而出。

     李雙喜楞了一下才追出來,已退了一步。

     為什麼會楞一下呢?因然他知道魚得水會‘梅花操’。

     這門功夫十分奇特,能同時閉掉經脈。

     閉了經穴之後,能承受平常之打擊數倍之力量。

     隻不過他在魚得水的胸腹間及小腹上躍起以千斤墜下跺,其力量絕對在七八百斤以上,即使是一塊石頭也會被除成石粉,一塊鐵也會變成鐵餅。

     況且,當時他也曾噴出血箭,兩度昏厥。

     然而,看他行刺的速度以及穿窗而出的敏捷動作,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傷,李雙喜正因此而發楞。

     連這等高手都有點不信,人類血肉之軀能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殺李闖不成,就隻好設法救太子及水、定二王。

     擒住一個賊頭目一問,知道押太子及永、定二王之處,但不在一處,隻有先去太和殿附近屋中救太子。

     按懷宗(崇祯)生有七子: 長子慈良,已立為太子。

    次子慈亘、早年夭拆。

    三子慈炯,封為定王。

    這三子都是周後所生。

     第四子慈诏,封永王。

    五子名慈煥,也早夭折。

    這兩子乃是四貴妃所生。

     還有田妃生了六七二子,生下即逝。

     所以此刻隻有三子,皆人賊手。

    (按:也有野史稱太子慈良已入清軍統帥多爾滾之手,此事在此不談)。

     魚得水找到了押太子之處,牢門外正在打造囚車。

     不殺這些貴胄,也是李闖答應過襄城伯李國祯,況且留這三人性命,必要時可以威脅明廷,作為籌碼。

     魚得水擒住頭目,要了鑰匙,李雙喜已至,這小子聰明過人,似猜到魚得水殺李闖不成,不會空手而歸。

     魚得水接了三五招,任大清又到了。

     知道救太子也不成,隻好再去救永王慈诏和定王慈炯。

    李雙喜一追,一個蒙面女人挾起太子就走。

     任大清大喝一聲:“女賊大膽!還不放下人質!” 這女人挾着一個人,總不如空手追的人快。

     任大清綽号“雲中龍”,輕功了得,不久追上。

     以她的身手,擊攻任大清不成問題,但卻沒有時間讓他擊敗就來了七八個人,這些人身手不高,但能死纏。

     這女人隻好放棄慈良太子。

     魚得水剛趕到永、定二王的牢處,忽然發現一條人影,正是那位瘦小的怪衣人,他曾懷疑是白雨亭。

     魚得水道:“你是白雨亭?” 怪衣人不出聲,這時後側射來一小紙團,魚得水接住一看,上寫:“由此往西,到紅瓦小屋去,可以見到你急欲知道的事。

    ”左下方又畫了一朵雲。

     魚得水以為,這阻路之人如果是叟白雨亭,就無法取勝,上次白雨亭不知他會“梅花操”才會上當而力盡。

     若論招術,魚得水非叟的敵手。

     魚得水很信任“南天一朵雲”南宮遠。

     于是他向西縱去,怪衣人似無迫他之意。

     魚得水以為,叟對他不友善,卻也無趕盡殺絕之意。

    不久他找到那紅瓦小屋,屋中還有燈光。

     魚得水在側窗外聽到女聲,心頭一涼。

     這分明是白芝的口音,道:“此刻你還有心情?” 男子道:“一旦撤退,在路上接近甚是不便……” 魚得水心頭像被戳了一刀。

     難道他們真正有不可告人的關系?不,他不信。

     向内望去,二人在窗紙小孔的視野之外,看不到二人。

     但聽他們的交談和一些動作聲,二人似在擁抱、親熱,或者愛撫,但不是在床上做那事。

     魚得水正要破窗而人,忽然一道金風自後襲到。

     急閃回頭,“鷹鈎”一鈎落空,雙鈎交錯,一攻中盤,一攻下盤,淩厲而詭谲無匹。

     兩人打了五七招,李雙喜自屋内穿出。

     現在至少可以證明剛才屋中二人之一确是李雙喜。

     另一個應是白芝,但魚得水希望不是。

     甚至于他不以為白芝會那樣放浪,盡管她很熱情。

     他以為熱情和放浪是不同的。

     魚得水不待李雙喜撲上來,格開龐大元的雙鈎,就穿窗而入,他要證實一下,屋中女人是不是白芝。

     但是,屋中已空,那女人已經不在了。

     魚得水很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