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關燈
有筵前作鬧者,先斬後奏。

     樊亢告曰:“第一,筵上不得雙起;第二,筵上不得交頭接耳;第三,不得推醉。

    如違此令,當筵吃劍!”亢三盞酒罷。

    陳平曰:“臣舉一令,于咱這八人要一首全篇詩,一人一句,題‘楚漢争鋒’起句。

    先從娘娘,小臣執盞。

    詩句聯就,飲酒;不成聯句者,飲水三盞。

    隻此為令!”第一句,太後起句詩曰: “楚漢争鋒志氣酬”。

     陳平舉盞與太後飲畢。

    第二句,周勃接句詩曰: “交兵策馬戰無休”。

     陳平舉盞與周勃飲畢。

    第三句,灌嬰聯句詩曰: “濉水月下三更出”。

     陳平舉酒與灌嬰飲畢。

    第四句,樊亢聯句詩曰: “秦業刀頭半夜收”。

     陳平舉酒,樊亢飲畢。

    第五句,張畢聯句詩曰: “雄将敲镫停骖問”。

     陳平舉酒與張畢飲畢。

    第六句,王陵聯句詩曰: “帖骥搖鞍從辔兜”。

     陳平舉酒與王陵飲畢。

    第七句,陳平聯句詩曰: “歸來從馬揮劍唱”。

     陳平舉酒自飲畢。

    第八句,衆臣不答,陳平再續結句詩曰: “時人不負漢炎劉”。

     于是,漢下群臣都皆有詩句,各索飲酒。

    呂家投下沒一人吟和得詩句,不能飲酒,頻次罰水。

     坐中有東平王呂超思意:“皆是陳平之計,故辱俺兄弟。

    ”拂袖兒便起。

    陳平監宴,人言樊亢請客。

    亢仗劍而來趕:“奉太後命,教請!”呂超見亢仗劍來趕,呂超大怒:“怎敢無禮!吾是太後之弟,爾是我外甥,爾敢殺我乎?”呂超舒項頭于懷中。

    樊亢笑曰:“何亦避之!”鋒劍,頭落地。

    亢将人頭持于筵前,諕群臣無一個敢動。

    太後見,面顔如土色。

     呂産便起伏兵,與兄報仇。

    陳平指樊亢曰:“漢臣今日有禍,都是将軍!”亢曰:“免憂。

    衆文武都跟我來出内。

    ”呂産持槍喝:“樊亢休走!”舉槍直刺亢。

    亢挾槍撲住,用劍劈中呂産手。

    中軍兵盡皆奔走。

    亢引大臣出内。

    陳平曰:“此會是伏兵之宴,欲圖大臣之機。

    若非将軍,何能得生!太後來朝有何面目見于群臣,此大不道也。

    ”文武皆散。

     太後告呂胥曰:“這條計,群臣參破也,倒送了呂超、呂産,被您兒樊亢殺了。

    我來日怎見文武?”呂胥曰:“雖知伏兵之計,文武豈知姐姐伏兵,但疑呂超、呂産之過矣。

    ” 來日早朝,會文武服禮:“衆文武休罪,子童知我過也。

    想二人之罪甚也,是亦他之命也。

    ”文武退。

    太後敕令二屍首葬于郊外。

     太後思惟:手下無知心一人,蕭何老矣,曹參風患歸農,不能所謀天下。

    思慮中間,近臣奏曰:“南鄭褒州韓信丘墳确倒東南一角,裡面有大蛇,身長數丈,傷人性命,斷其驿路。

    ” 太後大驚,即日設朝會文武,評議此事若何。

    陳平曰:“此是不祥之兆也。

    請太史院大監鎮之。

    ”太後宣大監至,曰:“今有韓信墳中大蛇出,注甚吉兇?”大監曰:“信之本形,受其坤氣,不能升幹氣。

    此蛇不注吉兇,可亦除之。

    ”大監與文武皆散。

    太後歸于後宮,悶悶不悅。

     至三更前後,忽聞一聲地裂響,龍燈皆滅,門窗自鳴。

    太後憂。

    至天明,近臣奏曰:“内門前陷一大坑,内中湧出一肉塊,無眉無眼,上面有四句詩。

    道甚的?詩曰: 劉興呂不興,兩口不安甯, 彭越戚與韓,跳出陷人坑。

    ” 太後聽畢:“于我之禍也。

    ”喚左右仗刃砍之,不能破也。

    太後敕令:将于郊外取穴埋之,左右将去埋訖,遂後而穴入城來,又作人言,罵太後無端賤人,不離百日,您兩口人吃劍也。

    太後不忍見,令人将肉塊墜于河中。

    隻當日半夜前後,河水長十分,溢滿長安浮橋。

    百姓盡皆奔走入城。

    又水至城門。

    太後會百司文武安排祭河神之物。

    遂太後至河邊,排列香案羊酒,貢獻河神。

    遂祝曰: “河伯河神,願息威靈。

    有災罪我,無害生民。

    吾今緻祭,風靜河清。

    ” 祝罷,衆官一齊下拜。

    忽聽一聲鼓響,太後舉頭,忽見河内一隻大船,目睹太後,亦不轉睛。

    魚背上又見一隻孤舟,上有高祖、韓信、彭越、英布、戚氏、趙王等神魂在于船上,黑雲籠罩定,大臣盡皆不見,唯有呂後得見。

    高祖舉手而罵:“賤人,您姊妹二人信讒言,損害忠良,所謀俺劉氏江山,封呂氏為王,皆是賤婢。

    ”罵訖數句,韓信道:“我王免怒。

    ”信張弓兜箭拽滿射中,鬼箭正中呂後左乳上。

    當呂後倒于河邊死訖。

    有詩為證: 一心謀取劉天下,豈拟時衰禍患來。

     卻說呂後悶倒多時,呂後蘇省,雲霧忽散。

    太後自見左乳上一塊青腫,似針刺般疼痛,急忙回朝傳旨,宣取太醫院官治之,終不能痊可。

    太後在心怎生過得。

    當夜又夢見一個鷹飛來,額上嘴一啄,又見一個狗于足上咬一口;又夢見三十個宮人扯住衣裳來索命。

    太後驚覺,血流遍身,尋思起來,是戚夫人子母每小字鷹娘,兒名做犬兒也。

    太後病患一向沉重,内門不開,遺囑呂祿,且教替我設朝。

    當夜太後歸天。

    至天明,文武來朝,不見太後掌扇遮圍,衆文武更不山呼,便退。

     隻呂祿暗行文字與邵平智殺劉号。

    劉号先知漢事,邵平道:“何故大王亦有疑心?大王先會二王劉澤,一同取漢家天下。

    ”劉号使奸細人将書與二王劉澤。

    近人到于二王門首,使人報曰:“有大王劉号使命至。

    ”近人接書與劉澤看畢,即日,二王劉澤升殿議曰:“誰人可會三大王去?”有周勃曰:“老夫願往。

    ” 當日辭王上升州,亦至于三王門下馬,使近人報知。

    三王降階而迎之。

    上大夫周勃,各序尊卑,坐間言說此事。

    三大王傳令相府下頭目,來日聚會,特有商議國機之事。

    二人酒畢,至次日,三王省會,限三日大小軍馬要赴濟州二王處守鎮。

     三王與周勃先至濟州,見二王禮畢,大王劉号與劉澤四人升殿共議,三處軍有七十萬餘,先取長安。

    即日兵至長安西二十裡下寨。

     有人報知呂祿。

    呂祿即傳敕令,灌嬰為将,與呂牽、耿弇,予三人領兵一十萬迎敵問罪去。

    灌嬰令六軍出城,過霸陵橋下寨。

    灌嬰、耿弇商議,問衆将曰:“吾今傳令,立下信旗一面,如順漢者在信旗東,如順呂者信旗西。

    ”言訖,衆軍皆于信旗東。

    唯有呂牽不順旗東。

    灌嬰持劍殺之,将呂帝首級頭曉谕。

    有人報知呂胥。

    呂胥大怒,即令兵部判官郦其明今夜應于漢下文武之宅,發火燒之。

    其明得号令,而退于私宅,準備舉火。

    等待時,夜間有一婦人阿茶公主,是劉号之子劉章之妻,知此密事,恐壞兵士。

    暗将文字與劉章。

    劉章得此文字,巡夜送與王陵。

    王陵看其文字大驚。

    王陵遂即遍行與漢臣寮文字,不候天明,衆官皆詣王陵宅。

    王陵曰:“吾今老矣,不能答禮,衆諸侯休罪。

    ”王陵舉杯,各人巡酒三盞。

     衆臣心疑,不知何事。

    思疑之間,有王陵喝左右:“将陳平執縛了者,取火焚之!”陳平曰:“吾有何罪?”王陵怒曰:“當日封呂氏三王,爾言甚來?漢天下于你身上管取,今日卻教郦其明準備舉火燒漢大臣之宅。

    ”陳平曰:“相公争知此事?”王陵曰:“劉章妻阿茶公主說來。

    ”陳平笑曰:“相公休愁,且将計策打并憑蕭何老相公,小臣不到得落于呂胥之手下。

    ”陳平曰:“左右人将郦其明父推來!”怒問:“恁兒郦其明舉火燒漢大臣宅,你知麼?”陳平道:“着左右喚你兒來對證!” 此時郦其明至,見父跪于階前,左右持劍。

    郦其明言曰:“我父有甚罪,刀劍圍簇?”陳平曰:“你是漢下之臣,卻聽呂祿之言,要燒漢下文武之宅,爾何諱?見阿茶公主證之,爾當合死。

    若依我三件事,将爾恕免。

    你若不從,即時便斬。

    若今成功,爾乃忠孝兩全,揚名于後,職封一品,敕俸二兩,衣紫腰金,曆代名芳,載于青史。

    ”郦其明尋思:“此事可為。

    ” 陳平親執郦其明手系之,笑曰:“如何?”郦其明伏地拜曰:“言者是也。

    ”陳平曰:“三件事:第一詐發三道告急馬;第二教周勃領兵迎敵決戰,給付軍印;第三如漢下兵動,先獻後宰門。

    且教你老父權為質當。

    不依此事或漏洩,先斬你父,後誅全家老小。

    ”郦其明曰:“願依相公号令。

    ” 當日,郦其明出宅,便與他詐發三道告急馬,奏呂祿:“關外三王領雄兵七十萬,早把了關口;第二道告急馬到華州;第三道告急馬軍在陵州下寨也。

    ”呂祿甚怕,急宣陳平商議。

    陳平曰:“關外三王領七十萬雄兵至于長安。

    ”陳平曰:“關外三王兵雄,除有韓信可敵。

    今有周勃兵機深厚,可以為帥退之。

    ” 呂祿急宣至周勃殿下,便賜兵印。

    周勃袒軍,喜之無限。

    周勃領兵迎敵三王。

     呂祿入宮來說此事。

    呂胥曰:“今遭陳平之計也。

    ”呂祿急出來,卻早黃昏。

    郦其明點兵将後宰門,被樊亢奪門而來,将郦其明殺訖,領三千軍入内,向六宮内搜呂氏家屬。

    殺至未央宮前。

    樊亢傳令休教人入宮,為母在此。

    呂胥笑而迎道:“我親兒可施于孝,爾能者有孝有忠,焉可殺我乎?”樊亢怒問:“漢之天下何如?扶呂祿,謀意皆是母也。

    ”亢舉劍頭落地。

    遂入殿,将呂家三千口家屬,殺的似卧羊血,目綻口開,七橫八縱,如排算子。

    苦也呂氏,有詩為證: 生擒呂氏三千口,盡在陳平計策間, 東風不管興亡事,算來天地不容奸。

     大漢十六年五月初四日寅夜,樊亢領三千軍入内,将呂家三千口家屬,盡皆斬首。

    太平天子今歲合登禅位。

    早晨密旨行請周勃,接關外三王。

    三王聽知樊亢斬訖呂氏全家,大喜。

     三王入長安來,萬民皆喜。

    鼓樂讴歌,悅之甚也。

    三王入朝,聚集班寮文武,内有周勃請三王登位。

    三王各持禮不受。

    衆大臣曰:“從于尊者登位。

    ” 劉号上殿,聞空中喝一聲,似雷之鳴:“不可!”劉澤上殿,隻見柱腳倒折,不能坐穩。

    三王劉長上殿,護龍舉爪來吞,大殿摧其一角。

    三王急速下階,三個大王都無天下之分。

     衆大臣商議不定,且與周勃權國。

    勃曰:“老臣不敢受此。

    ”陳平曰:“權時整治朝綱,等關外十王齊到,選有分洪福,撫治萬民。

    ” 當日關外十王皆至,各相讓位不定。

    早阙帝半載。

    陳平曰:“臣當夜二更初,見帝星見在北方之地位,常起紅雲遮籠,日有紫霧盤桓。

    有河東魏豹,輔佐西楚王,關東八伯諸侯,第一個英雄,天下名傳小霸王,元受項王手,将後歸漢,相高祖,發于本國,至河中府,有門容許負參見魏豹。

    豹請相見。

    茶酒畢,閑話間,有薄姬夫人于檐外笑語。

    許負聞之,問豹曰:“甚人笑語也?”豹曰:“乃吾妻也。

    ”許負曰:“是一人妻也,注有君道。

    ”許負出宅相别。

    魏豹曰:“負相我妻薄姬君之道如何?”周叔曰:“大王豈是真天子,皆是侯相之命,不可思之。

    臨大節而不可奪也。

    ”豹不從周叔谏,擺河而造反。

    漢皇知,差韓信渡甕機而征,一擒豹而斬之,虜薄姬進與高祖,納為第三妻,敕令往少陽宮。

    薄姬腹懷有孕。

    呂後生嫉妒,怕生太子。

    臨時呂後教喚穩婆守生,呂後号令道:“穩婆,是女兒留者,太子者随即換了,賜金千兩;不從我者,斬之!”随時分娩,報知呂後。

    呂後看之,笑是一怪物,沒眉沒眼,可似一塊血肉。

    穩婆鬧中抱太子出得宮門,至于本宅,欲壞太子;聞空中喝一聲:“不得無禮!”道:“三世人主,無得損壞!”穩婆本家哺養,呂後将怪物進與高祖。

    高祖見之大怒,貶薄姬北梁州居止薄辛處,劉安抱太子上梁州。

    薄姬欲見太子,一似高祖之形。

    夫人大喜,賞劉安白金千兩,權為恩養。

    後太子年長十五歲,身長八尺,面如白玉,手垂過膝,兩耳垂肩,龍睛鳳目,當時要往長安認高祖。

    此時認了,高祖不信,太子具說母之言,從前說一遍。

    高祖大喜,即日封太子為北大王,卻還梁州與薄姬同治軍事。

    至今北大王仁德孝慈,忠良睿哲,惜軍愛民。

    ” 衆臣皆喜,一齊舉唱:“可為後主!”随即周勃離長安,便上梁州,請北大王。

    勃至門首,近人報知。

    周勃見薄姬夫人,禮畢,周勃說其誅呂一事,特請大王。

    薄姬不從。

    北大王往書齋内出來,見周勃,問:“甚人也?”周勃即便山呼拜舞。

    北大王鞠躬還禮,周勃曰:“大王聖鑒,漢天下半載無主,關外十王皆至長安,專等大王登位。

    娘娘不從。

    上告大王,可憐漢大臣無主,早赴長安。

    ”薄姬曰:“漢天下恐有呂家,我怕生受,以此不從。

    ”周勃曰:“呂後歸天,樊亢将呂家屬盡皆斬訖,已無後患。

    ”薄姬曰:“我兒欲去,依我言語,日當午時登位可矣。

    ” 北大王與周勃上馬,至于長安,百官文武盡來接北大王,至内下馬。

    即日,大臣百官關外十王一齊舉按山呼,扶立北大王。

    近臣架袖而扶上龍床。

    北大王曰:“記我母之言,吾亦為君,觀日午當可受位。

    ”群臣曰:“日當午未。

    ”北大王舉手祝告上蒼:“吾有分為君者,太陽回午。

    ”北大王言罷,群臣一齊下拜,太陽即回正午時。

     北大王坐殿,群臣山呼萬歲畢,敕降恩命,大赦天下,号為漢文帝也。

    群臣有詩賀帝曰: 忠臣扶立千年聖,漢家天下已回春; 日正端門登極位,萬國來朝有道君。

     大漢十七年八月十三日,文帝登位,天下太平,五谷豐登,四隅甯靜,萬民樂業,鼓腹讴歌。

    天子升殿,設問大臣曰:“朕思即位,不曾宴賞諸侯文武,來日朕設一大會,謹請百官文武皆要赴會。

    ” 至日,十王文武百官皆至宴前,不見大王劉澤。

    帝心煩惱。

    宴罷,十王又歸辭帝。

    帝敕令封二太子劉澤子加為景王,劉長子加為聖王,敕令各送本國。

    二太子受其君命。

    景王、聖王至長安謝恩。

    帝見二太子甚喜:“您二侄兒且與寡人相伴讀書。

    ” 前後半載。

    三大王劉長使周從至長安見聖王。

    周從見帝奏曰:“聖王在何處?”帝曰:“在寡人處。

    大夫歸去傳示吾兄,三王安穩住坐,聖王已無疏失”周從辭帝回至,見三大王具說前事。

    三王問周從:“我兒見住甚宮?”周從曰:“在于未央宮也。

    ”三大王放心不下。

    三大王再問,周從曰:“當日聖王、景王閑行至長信宮,見高祖禦容,二人拜罷,見棋。

    二太子下棋,聖王複殺景王三局,景王言:“我弟棋高也。

    ”聖王便道:‘你讓寡人。

    ’”三大王聽周從說罷,大驚:“我兒怎敢稱寡!” 三大王入宅辭母,走馬至長安見帝,禮畢。

    三大王奏帝:“聖王何處?”帝曰:“在于書齋。

    ”敕令宣至。

    聖王、景王二太子拜畢三王。

    帝設大宴,舉杯留三王:“且與寡人同理國事。

    ”三大王不敢違命,領聖旨随朝暫住。

    同從權管升州。

     前後三年。

    忽一日告事急馬,有番軍入界,領雄兵五十萬,欲至代州。

    帝曰:“朕才即位,早有此事!”宣文武大臣商議。

    一人奏曰:“今王陵、蕭何、陳平盡皆老矣,七旬之上。

    ”帝煩惱,敕令劉長聚兵,拜周勃為帥,加官為皇父也,急付與軍印。

     周勃殿下奏曰:“臣六十八歲,不可為将。

    臣舉一上将:老臣舍弟周績,見授刑院太守,官封亞父,可為帥也。

    ”帝喜,宣至。

    亞父拜舞畢,帝見亞父身長一丈,面如紫玉。

    帝曰:“今有番軍領兵五十萬,侵于境界,爾敢退之?”亞父曰:“小臣受我王洪福齊天,願往。

    ”帝賜兵印,亞父為上将,統兵五十萬雄兵,左翼将徐邁,右翼将劉祀,同受行軍。

     亞父辭帝出城下寨。

    亞父傳令與左右,将軍令整,将士不得遲違。

    帝出長安,亦看亞父之營。

    帝至棘門,左翼将徐邁以音樂迎之,送帝至霸陵橋上。

    右翼将劉祀以音樂迎之。

     帝至中宮,送至細柳營。

    帝見亞父閉營,三軍将令,緊把寨門,軍不放帝入去,切恐夾帶細人入來。

    帝親至棘門問曰:“何故?”軍人答曰:“隻聞将軍令,未聞天子宣。

    ”帝使左右報知亞父。

    亞父出接帝。

    亞父曰:“械胄在身,不能拜舞,休責臣罪。

    ”亞父請帝于帳下坐,亦酒待之。

    帝問亞父曰:“卿能掌軍嚴切?”亞父曰:“不足道也。

    ”帝問曰:“行如何決勝?”亞父曰:“今有五整,軍不放嬌傲。

    ”又曰:“軍不食醬,軍不食餐,軍不寝,将不卧;夏不執扇,雨不執傘。

    此五者是五整也。

    ”帝曰:“将軍如此之行,戰者無不勝也。

    ”帝曰:“今代州劉武手下二十萬雄兵,令卿一就掌者。

    ”文帝出營。

    亞父曰:“械胄在身,不能送帝。

    ”帝歎曰:“此乃上将之作也,行帥者無不勝也!适來棘門霸上二将軍,真如兒戲耳!”見此營作詩而詠曰: 文帝銮輿看北征,将軍亞父有威名; 轅門不聽天子令,今日争知細柳營! 文帝回駕入長安,亞父即日兵起進發。

    數日,早至代州,與番軍對陣下寨,便排一陣,從天降下,就地湧來,四十裡槍刀齊迓,三千面雜彩旗開,鹿巷千條,戰骥萬騎,陣雲霭霭,殺氣騰騰;陣圓似秋月照萬頃寒霜。

    番兵見了,不敢争戰,收兵退還本國。

    帝知而歎曰:“雄兵中決勝,良将善能定國。

    ”敕賜官賞,封諸侯,贈詩曰: 細柳将軍北戍雄,陣前卻敵笑談中; 自從戰罷邊塵靜,鐵券書名诰已封。

     卻說張石慶聽知文帝登位四年,想當日呂後貶我為庶人,今知俺田子春于濟州二王處為上大夫。

    今日收拾行程于濟州谒見子春。

    行數日,至濟州,至于門首,令人報知。

    子春降階而相邀于堂上,亦酒待之。

    二人具說前事,說兵印,仰面大笑。

    張石慶曰:“吾者久困淹滞,作為庶民,故來谒舅舅尋些小勾當。

    舅舅若何?”子春曰:“此事小哉。

    ”話畢,子春直至二大王殿下奏曰:“臣安日長安說兵印,皆是張石慶奏太後,太後準奏,得此兵印。

    為大王欲取長安,太後将石慶貶為庶人,家貧不濟,今敬來谒見大王。

    ”劉澤大喜,問石慶在于何處。

    子春曰:“在臣宅中。

    ”劉澤曰:“請張石慶來見大王。

    ”禮畢,賜酒三鐘,即封張石慶為本郡太守。

    石慶謝恩。

    三日後,走馬上任去訖。

     三國志平話 三國志平話卷上 江東吳土蜀地川,曹操英勇占中原。

     不是三人分天下,來報高祖斬首冤。

     昔日南陽鄧州白水村劉秀,字文叔,帝号為漢光武皇帝。

    光者,為日月之光,照天下之明;武者,是得天下也。

    此者号為光武。

    于洛陽建都,在位五載。

    當日,駕因閑遊,至禦園。

    至園内,花木奇異,觀之不足。

    駕問大臣:“此花園虧王莽之修?”近臣奏曰:“非幹王莽事,乃是逼迫黎民移買栽接,虧殺東都洛陽之民。

    ”光武曰:“急令傳寡人聖旨,來日是三月三日清明節,假之以黃榜,寡人共黎民一處賞花。

    ” 至次日,百姓都在禦園内賞花,各占亭館。

    忽有一書生,白襕角帶紗帽烏靴,左手攜酒一壺,右手将着瓦缽一副,背着琴劍書箱,來禦園中遊賞。

    來得晚了些個,都占了亭館,無處坐地。

    秀才往前行數十步,見株屏風柏,向那綠茸茸莎茵之上,放下酒壺、瓦缽,解下琴劍書箱。

    秀才坐定,将酒傾在瓦缽内,一飲而竭,連飲三缽,撚指卻早酒帶半酣。

     一杯竹葉穿心過,兩朵桃花上臉來。

     這秀才姓甚名誰?複姓司馬,字仲相。

    坐間因悶,撫琴一操畢,揭起書箱,取出一卷文書,展開看至亡秦南修五嶺,北築長城,東填大海,西建诃房,坑儒焚書。

    仲相觀之,大怒不止,毀罵:“始皇無道之君!若是仲相為君,豈不交天下黎民快樂!”又言:“始皇逼得人民十死八九,亦無埋殡,熏觸天地。

    天公也有見不到處,卻教始皇為君!今南畏琅玡,反了項籍,北有徐州豐沛劉三起義。

    天下刀兵忽起,軍受帶甲之勞,民遭塗炭之苦!”才然道罷,向那荼■架邊,厭地轉過錦衣花帽五十餘人,當頭兩行八人,紫袍金帶,象簡烏靴,未知官大小,懸帶紫金魚:“巨奉玉皇敕交陛下受者六般大禮。

    ”見一人托定金鳳盤内,放着六般物件,是平天冠、衮龍服、無憂履、白玉圭、玉束帶、誓劍。

    仲相見言,盡皆受了。

    即時穿畢。

    坐定,手執白玉圭。

     八人奏曰:“這裡不是駕坐處。

    ”道罷,向那五十花帽人中,厭地擡過龍鳳轎子,在當面放下:“請陛下上轎。

    ”仲相綽起黃袍,上轎子端然而坐。

    八人分在兩壁前引,後五十花帽圍簇住。

    行至琉璃殿一座:“請我王下轎子。

    ” 上殿,見九龍金椅。

    仲相上椅端坐,受其山呼萬歲畢,八人奏曰:“陛下知王莽之罪,藥酒鸩殺平帝,誅了子嬰,害了皇後,淨其宮室,殺了宮娥勿知其數。

    如此之罪。

    後建新室,做皇帝,字巨君。

    在十八年後,有南陽鄧州白水村劉秀起義,破其王莽,後奪天下,把王莽廢了,見在交舍院中。

    如今光武皇帝即位,宰相兼有二十八宿四鬥侯為将帥輔從。

    光武是紫微大帝,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我王這裡授其牒,無兵無将,又無智謀,又無縛雞之力。

    光武若知,領其兵将,拜起元帥,怎生幹休!”仲相曰:“卿交寡人怎生?”八人奏曰:“陛下試下九龍椅來,我王向檐底擡頭看,須不是凡間長朝殿。

    ” 仲相擡頭,觑見紅漆牌上,書着簸箕來大四個金字:“報冤之殿”。

    仲相低頭尋思半晌,終不曉其意。

    仲相問:“卿等,朕不知其意。

    ”八人奏曰:“陛下,這裡不是陽間,乃是陰司。

    适來禦園中看亡秦之書,毀罵始皇,怨天地之心。

    陛下道不得個随佛上生,随佛者下生。

    陛下看堯舜禹湯之民,即合與賞;桀纣之民,即合誅殺。

    我王不曉其意,無道之主有作孽之民,皆是天公之意。

    毀罵始皇,有怨天公之心。

    天公交俺宣陛下,在報冤殿中交我王陰司為君。

    斷得陰間無私,交你做陽間天子。

    斷得不是,貶在陰山背後,永不為人。

    ”仲相言曰:“教朕斷甚公事?”八人奏曰:“陛下可當傳聖旨,自有呈詞告狀人。

    ”“依卿所奏。

    ”傳其聖旨,果有一人高叫:“小臣負屈!”手執詞狀一紙。

     仲相觀之,見一人頭頂金盔,身穿金鎖甲、绛紅袍、抹綠靴,血流其領,下污其袍,叫屈伸冤不止。

    帝接文狀,于禦案上展開看之,乃二百單五年事。

    “交朕怎生斷?”拂于案下。

    告狀人言:“小人韓信,冤屈前漢高祖手内,淮陰人也。

    官帶三齊王,有十大功勞,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逐項籍,烏江自刎。

    信創立漢朝天下,如此大功,高祖全然不想,捧毂推輪,言誓詐遊雲夢,教呂太後賺信在未央宮,鈍劍而死。

    臣死冤枉,與臣做主着!” 仲相驚曰:“怎生?”八人奏曰:“陛下,這公事卻早斷不得,如何陽間做得天子?”言未絕,又聽得一人高叫:“小臣也冤屈!”觑見一人,披發紅抹額,身穿細柳葉嵌青袍、抹綠靴,手執文狀,叫屈聲冤。

    帝問姓名,曰:“姓彭名越,官授大梁王,漢高祖手内諸侯,共韓信同立漢。

    天下太平,也不用臣,賺将臣身斫為肉醬,與天下諸侯食之。

    以此小臣冤枉。

    ”帝接其狀。

     又見一人高聲叫屈,手執文狀。

    帝見一人,帶狻猊磕腦、龍鱗嵌青戰袍、抹綠靴。

    帝問姓名。

    布曰:“臣是漢高祖之臣,姓英名布,官封九江王。

    臣共韓信、彭越,三人創立漢天下,一十二帝,二百餘年,如此大功。

    太平也不用臣,高祖執謀背反俺三人,賺入宮中,害其性命,有此冤屈。

    陛下與臣等三人做主!” 帝大怒,問八人:“漢高祖在何處?”八人奏曰:“我王當傳宣诏。

    ”帝曰:“依卿所奏。

    ”八人傳聖旨,宣漢高祖。

    不移時,宣至階下,俯伏在地。

    帝問高祖:“三人狀告皆同。

    韓信、彭越、英布,立起漢朝天下,執謀三人造反,害其性命,是何道理?”高祖奏曰:“雲夢山有萬千之景,遊玩去來。

    呂後權國,三人并不知反與不反。

    乞宣太後,便見端的。

    ” 宣至太後,殿下山呼畢,帝問太後:“你權國,執謀三人造反,故殺功臣,爾當何罪?”太後看住高祖曰:“陛下,爾為君,掌握山河社稷,子童奏陛下:‘今日太平也,何不歡樂?’高祖聖旨言:‘卿不知就裡之事。

    霸王有喑鳴咤咤之聲,三人逼到烏江自刎。

    三人如睡虎,若覺來,寡人奈何?寡人去遊雲夢,交子童權為皇帝,把三人賺入宮中,害其性命。

    ’今陛下何不承認,推及賤妾?”帝問高祖:“三人不反,故害性命,何不招伏?”呂後奏曰:“陛下,非是子童之言,更有照明。

    ”帝曰:“照明者是誰?”“姓蒯名撤,字文通。

    陛下宣至,便見端的。

    ” 宣蒯文通至殿下,臣禮畢。

    帝曰:“三人是反是不反,爾為證見。

    ”文通奏曰:“有詩為證。

    詩曰: 可惜淮陰侯,能分高祖憂。

     三秦如席卷,燕趙一齊休。

     夜偃沙囊水,晝斬盜臣頭。

     高祖無正定,呂後斬諸侯。

    ” 各人取訖招伏,寫表聞奏天公。

    天公即差金甲神人,赍擎天佛牒。

    玉皇敕道:“與仲相記,漢高祖負其功巨,卻交三人分其漢朝天下:交韓信分中原為曹操,交彭越為蜀川劉備,交英布分江東長沙吳王為孫權,交漢高祖生許昌為獻帝,呂後為伏皇後。

    交曹操占得天時,囚其獻帝,殺伏皇後報仇。

    江東孫權占得地利,十山九水。

    蜀川劉備占得人和。

    劉備索取關、張之勇,卻無謀略之人,交蒯通生濟州,為琅玡郡,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道号卧龍先生,于南陽鄧州卧龍岡上建庵居住,此處是君臣聚會之處;共立天下,往西川益州建都為皇帝,約五十餘年。

    交仲相生在陽間,複姓司馬,字仲達,三國并收,獨霸天下。

    ”天公斷畢,話分兩說。

     今漢靈帝即位當年,銅鐵皆鳴。

    駕問大臣:“從前古往,有如此之事?”宰相皇甫嵩出班奏曰:“自從盤古至今,此事兩次。

    昔日春秋,齊王天子即位,銅鐵皆鳴三晝夜。

    齊王問大臣,銅鐵鳴主何吉兇。

    問三次,大臣無語。

    齊王大怒,宣上大夫冉卿:‘你為上大夫,如何不解此事?與卿三日限,須要見吉兇!’齊王不朝三日。

    冉卿歸宅,悶悶不悅。

    有門館先生,見冉卿大夫面帶憂容,遂問大夫,因何不樂。

    冉大夫道:‘先生不知,今天下銅鐵皆鳴,有君王問我,主何吉兇,我委實不知。

    今齊王與我三日限,不然責罪。

    ’先生曰:‘此事小可。

    ’大夫曰:‘先生知得,有官重賞,此事吉兇若何?’先生曰:‘不主吉兇,隻主山摧。

    ’‘如何見得?’先生曰:‘銅鐵者乃山之子孫也,山者乃鋼鐵之祖也。

    ’冉大夫得其意,即時入朝奏齊王。

    齊王設朝,冉大夫出班奏曰:‘銅鐵皆鳴,不主吉兇。

    ’王問如何。

    奏曰:‘主山摧。

    ’帝問:‘卿怎知?’奏曰:‘銅鐵者,山之子孫;山者,銅鐵之祖也。

    已無吉兇。

    ’齊王大喜,加冉卿官職,子子孫孫不斷。

    奏畢,不過數日,華山摧其一峰。

    陛下此事,無吉無兇。

    ”道罷,有郓州表章至,有太山腳下塌一穴地,約車輪大,不知深淺。

    差一使命探其吉兇。

     話分兩說。

    約離地穴有一山莊,乃是孫太公莊。

    太公生二子:長子為農;次子讀書,将為孫學究;忽患癞疾,有發皆落,遍身膿血不止;熏觸父母。

    以此于莊後百十步蓋一茅庵獨居。

    妻子每日送飯。

     當日早辰,有妻子送飯。

    時春三月間,到于庵門,見學究疾病,不忍見之,用手掩口鼻,斜身與學究飯吃。

    學究歎曰:“妻子活時同室,死後同椁,妻兒生自嫌我,何況他人?我活得一日待如何?”道罷,妻子去訖。

     學究自思:不如尋個死處。

    取那常拄的病拐,腳跌膿血之鞋,離庵正北約數十步,見地穴,放下病拐,脫下鞋,望着地穴便跳。

    穴中便似有人托着,倒于地下,昏迷不省。

    多時忽醒,開目望,直上見一點兒青天。

    學究道:“當時待覓個死來,誰知不死!” 移時黑暗,卻見正北有明處,遂往明處行,約十餘步,見白玉拄杖一條,用手去拿,卻是一門縫,用肩推開洞門,如同白日相似。

    見一石席,坐,氣歇多時,身困,卧于石席上睡着。

    忽然舒身,腳登軟忽一塊。

    學究驚起,見甚來?不争學究到此處,單注着漢家四百年天下合休也! 學究見一條巨蟒,呆粗細做一塊,約高三尺。

    即時,巨蟒走入洞去。

    學究随蟒入洞,不見其蟒,卻見一石匣。

    學究用手揭起匣蓋,見有文書一卷,取出看罷,即是醫治四百四病之書,不用神農八般八草,也不修合炮煉,也不為丸散,也不用引子送下,每一面上有治法,諸般證候,咒水一盞,吃了便可。

    看到風疾處,元來此法便是醫學究病疾名方。

    學究見了,喜氣盈腮,收得天書,便出洞門,石席上坐。

     話分兩說。

    學究妻子又來送飯,不見學究回來,告與公公得知,即時将引長子等去尋。

    行至地穴邊,見病拐一條,膿血之鞋。

    父母兄長妻子,皆繞地穴悲哭多時。

    卻聽得地穴内有人叫喚。

    遂取繩子,懸枝放下穴中,救出學究,來到穴上,父子相見,大恸,泣罷,學究道:“父親休煩惱,我得一卷天書,單醫我這病證。

    ”即時同歸莊上,取淨水一盞,咒了,咽在腹中,風疾即愈,毛發皮膚複舊。

    自後不論遠近,皆來求醫,無不愈者。

    送獻錢物約二萬餘貫,度徒弟約疊五百餘人。

     内有一人,姓張名角,當日告辭師父:“奈家中有一老母年邁,乞假侍母。

    ”學究曰:“你去時,與你名方一卷,不來也不妨。

    ”學究分付張角名方,醫治天下患疾,并休要人錢物,“依我言語者!” 張角辭了師父歸家。

    遇經過處治病,無不痊可,并不要錢物。

    張角言:“如醫可者,少壯男子跟我為徒弟,老者休要!” 張角遊四方,度徒弟約十萬有餘,寫其名姓鄉貫,年甲月日生時。

    “若我要你用度,有文字到時,火速前來。

    但有徒弟,都依省會。

    如文字到,有不來者,絕死。

    如不随我者,禍事臨身!” 忽有一日,黃巾反漢。

    其張角文字遍行天下,不數日,徒衆皆至揚州廣甯郡東三十裡張家莊。

    張角姑表三人,于此莊上聚,衆皆齊呼:“二弟将過來者!”二弟提四包袱,在面前解開,都是黃巾,散與衆人,都色帶上黃巾。

    張角省谕着衆人:“今日漢朝天下合休也,我合興也。

    若我有日為君,爾每大者封王,次者封侯,小者封刺史。

    ”省會罷,都無衣甲器仗。

    先都軟纏,手持禾木棍棒。

    為首者張角等三人,遂引十萬壯士,先取揚州,就衣甲弓刀鞍馬器械。

     當日起軍,從揚州廣甯郡為頭,逢一村,收一村;逢一縣,收一縣;收訖州府不知其數。

    随到處,竭家盡起。

    不從者,殺伐讨虜。

    漢家天下,三停占了二停。

    黃巾并聚三十六萬。

     話分兩說。

    當日漢靈帝設朝,聚大臣議曰:“今黃巾賊并聚三十六萬,如之奈何!”有皇甫嵩出班奏曰:“臣啟陛下,依臣三件事,黃巾賊自滅也。

    ”帝問甚三件事。

    奏曰:“第一件事,天下遍行诏赦,若有兇徒謀反,聚集山林,打劫城池;第二件殺害命官,讨虜倉庫,傷害黎民;第三件,如自願去了黃巾,便為國家良民,如不去黃巾,全家誅殺。

    ”帝:“依卿所奏,赦書到日,盡行赦免。

    ”又奏曰:“今漢朝兵微将寡,黃巾浩大,不能破得。

    陛下可诏天下義軍,高官重賞;可拜一元帥,将空頭宣诰,重賞三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帝曰:“誰可為元帥?”奏曰:“若有人為元帥者,便挂印;若無人,小臣親去。

    ”帝曰:“卿便挂印。

    ”分付空宣诰珍寶,将禦林軍一十萬。

    得聖旨:“雖無銮駕,如朕親行,便宜行事。

    ”皇甫嵩挂了金印,做了元帥,辭帝領兵離朝。

    話分兩說。

    詩曰: 漢室傾危不可當,黃巾反亂遍東方。

     不因賊子胡行事,合顯擎天真棟梁。

     話說一人,姓關名羽,字雲長,乃平陽蒲州解良人也,生得神眉鳳目,虬髯,面如紫玉,身長九尺二寸,喜看“春秋左傳”。

    觀亂臣賊子傳,便生怒惡。

    因本縣官員貪财好賄,酷害黎民,将縣令殺了,亡命逃遁,前往涿郡。

     不因躲難身漂泊,怎遇分金重義知。

     卻說有一人,姓張名飛,字翼德,乃燕邦涿郡範陽人也;生得豹頭環眼,燕颔虎須,身長九尺餘,聲若巨鐘。

    家豪大富。

    因在門首閑立,見關公街前過,生得狀貌非俗,衣服藍縷,非是本處人。

    縱步向前,見關公施禮。

    關公還禮。

     飛問曰:“君子何往?甚州人氏?”關公見飛問,觀飛貌亦非凡;言曰:“念某河東解州人氏,因本縣官虐民不公,吾殺之。

    不敢鄉中住,故來此處避難。

    ”飛見關公話畢,乃大丈夫之志。

    遂邀關公于于酒肆中。

    飛叫量酒,将二百錢酒來。

    主人應聲而至。

     關公見飛非草次之人,說話言談,便氣和酒盡。

    關公欲待還杯,乃身邊無錢,有艱難之意。

    飛曰:“豈有是理!”再叫主人将酒來。

    二人把盞相勸,言語相投,有如契舊。

    正是: 龍虎相逢日,君臣慶會時。

     說起一人,姓劉名備,字玄德,涿郡範陽縣人氏,乃漢景帝十七代賢孫,中山靖王劉勝之後,生得龍準鳳目,禹背湯肩,身長七尺五寸,垂手過膝,語言喜怒不形于色,好結英豪,少孤,與母織席編履為生。

    舍東南角籬上,有一桑樹,生高五丈餘,進望見重重如小車蓋,往來者皆怪此樹非凡,必出貴人。

    玄德少時,與家中諸小兒戲于樹下:“吾為天子,此長朝殿也。

    ”其叔父劉德然見玄德發此語,曰:“汝勿語戲滅吾門。

    ”德然父元起。

    起妻曰:“他自一家,趕離門戶。

    ”元起曰:“吾家中有此兒,非常人也,汝勿發此語!”年十五,母使行學,事故九江太守盧植處學業。

    德公不甚樂讀書,好犬馬、美衣服,愛音樂。

     當日,因販履于市,賣訖,也來酒店中買酒吃。

    關、張二人見德公生得狀貌非俗,有千般說不盡底福氣。

    關公遂進酒于德公。

    公見二人狀貌亦非凡,喜甚;也不推辭,接盞便飲。

    飲罷,張飛把盞,德公又接飲罷。

    飛邀德公同坐,三杯酒罷,三人同宿,昔交便氣合。

     有張飛言曰:“此處不是咱坐處。

    二公不棄,就敞宅聊飲一杯。

    ”二公見飛言,便随飛到宅中。

    後有一桃園,園内有一小亭。

    飛遂邀二公,亭上置酒,三人歡飲。

    飲間,三人各序年甲:德公最長,關公為次,飛最小。

    以此大者為兄,小者為弟。

    宰白馬祭天,殺烏牛祭地。

    不求同日生,隻願同日死。

    三人同行同坐同眠,誓為兄弟。

     有德公,見漢朝危如累卵,盜賊蜂起,黎庶荒荒,歎曰:“大丈夫生于世,當如此乎!”時時共議,欲救黎民于塗炭之中,解天子倒懸之急。

    見奸臣竊命,賊子弄權,常有不平之心。

     不争龍虎興仁義,賊子讒臣睡裡驚。

     卻說張飛,一日告二兄曰:“今黃巾賊遍州郡,劫掠民财,奪人妻女,倘若賊來,飛雖有家财,不能作主。

    ”玄德曰:“似此若何?”飛曰:“咱不若告燕主,招些義兵,便賊來何懼?”玄德并關公言曰:“此舉有理。

    ”即便上馬,離家來見燕主議事。

     撚指到燕主階前,下馬,被門人攔住。

    飛曰:“念某特來見主公,有商議的事。

    ”把門人曰:“少待某報知主公。

    ”把門人至廳前稱:“有一人在衙前,欲與主公有議的事。

    ”燕主曰:“交請來。

    ”飛即随門吏人到于廳上。

    燕主賜飛坐。

    燕主曰:“公有何幹?”飛曰:“今有黃巾賊遍天下,倘若來此都,此中無備,卻不踏碎燕京?”燕主曰:“雖然如此,府庫無錢,倉廪無粟,無甚糧草養濟軍人。

    交誰人為其頭目?”飛曰:“某雖有上部下民,略有些小家财,可贍軍人。

    ”燕主曰:“便招得些義兵,交誰為頭目?”飛曰:“某家有一人,姓劉名備,字玄德,乃中山靖王劉勝之後,其人生的龍準鳳目,耳垂過肩,手垂過膝,可為頭目。

    ”燕主即時出令,立起義旗。

    為首者乃劉玄德,次下關雲長、張翼德、糜芳、簡獻和、孫虔。

    不滿一月,招的義軍三千五百。

     燕主當日,共劉備于教場内教演其軍。

    燕主看時,所招軍将,人人有力,個個威雄。

    燕主甚喜。

    正門中間有人報曰:“禍事也!” 幽郡聚勇興戈甲,反亂黃巾覓死來。

     燕主言曰:“有何禍事?”答曰:“今有黃巾賊,離城百裡,來取幽州。

    ”燕主曰:“義軍頭目如何?”玄德曰:“主公免憂,備願領軍去破黃巾。

    ”道罷,玄德辭了燕主,領所招軍将,出城三十裡下寨。

     玄德坐于帳上,問曰:“誰人敢去探賊兵多少?”道一聲未了,有張飛帳前報喏:“飛願自往。

    ”玄德曰:“兄弟去,小心者!”道罷,張飛上馬出寨去。

    不多時,飛複回,下馬至帳前告曰:“今有漢天子,差元帥皇甫嵩,持诏敕,如有作下罪人,招軍買馬,敢破黃巾賊者,便挂先鋒印。

    若滅了黃巾賊,封官賜賞。

    告哥哥:咱在此處,隻一郡之主,不若投漢元帥,與國家出力;東蕩西除,南征北伐,顯功于今,揚名于後。

    ”玄德聽得張飛道罷,甚喜;即時引手下人出寨迎接元帥。

     元帥至帳上言曰:“今天子赦你每招義軍之罪,若破了黃巾,即賜高官重賞。

    ”道罷,元帥賜玄德坐。

    關、張并衆人侍立。

    元帥觑了玄德、關、張,狀貌威雄,大喜:“據此英雄,視黃巾賊如草芥然!”元帥即時教玄德挂了先鋒印,遂差快騎往探黃巾數目。

     探事人回言:“賊兵大勢,衮州昔慶府最多,賊軍五十萬,在于兩處。

    衮州有賊軍三十萬;離衮州三十裡,杏林莊有二頭目,一名張寶,一名張表,領兵二十萬。

    ”元帥交先鋒将領五萬軍,去探昔慶府虛實。

    劉備曰:“不用五萬軍,止用本部三千五百軍。

    ”先往任城縣下寨。

    元帥大軍随後亦到任城縣下寨。

     元帥又問諸将,誰人再探賊人虛實,招安賊人。

    劉備曰:“備為先鋒願往。

    ”即時分付诏赦。

    劉備赍擎诏赦,辭了元帥,引本部下軍,往任城縣東門,打跳河中過去。

    前去班村。

    玄德問曰:“這裡離杏林莊遠近?”“約一十五裡。

    ”玄德問衆軍:“誰可将诏赦往杏林莊招安張表?”道罷,張飛曰:“飛願往。

    ”曰:“爾用軍多少?”飛曰:“不用軍兵。

    飛獨往将诏赦去杏林莊招安張表。

    ” 張飛一人一騎,便出至杏林莊上。

    有把門軍卒遮當不住,直至中軍帳下,立馬橫槍。

    帳上坐着五十餘人,中間坐着張表。

    帳下五百餘人皲槍。

    張表等衆人皆驚。

    張表問:“甚人?莫非探馬?”張飛曰:“我不是探馬,我是漢元帥手下先鋒軍内一卒。

    我不為私來,我有皇帝聖旨并诏赦。

    若有謀反大逆,殺天子命官,盡皆赦免。

    若投漢者,去其黃巾,打國家旗号,蔭子封妻,高官重賞。

    如不投者,盡皆誅戮!” 張表聞言大怒,呼左右即下手。

    衆軍們齊向前來刺張飛。

    張飛不望,用丈八長槍撮梢兒把定輪轉動。

    衆軍不能向前。

    打折賊軍槍杆,勿知其數。

    寨中賊兵發喊驚恐自開。

    張飛一騎馬,于賊軍中縱橫來往,無人敢當。

    賊軍自聞鑼鼓之聲。

     張表見一人,帳下報喏:“大王禍事!”張表問:“怎生禍事!”“今有漢先鋒軍分六隊,各領兵五百,金鼓亂鳴,搖旗發喊,奪門撞入寨中!”張表急速領賊兵,一發奔衮州走。

    漢軍随後追趕,到五十餘裡。

     玄德收軍,往杏林莊下寨。

    玄德令軍把了寨門,點視諸将。

    問軍趕賊那裡去也,答曰都入衮州城也,有抛棄老小,盡皆殺了。

    玄德便申元帥,交奔杏林莊來。

    元帥見申狀,大喜。

    即時領軍至杏林莊。

    劉備接着元帥,共于帳上坐定,筵宴。

    元帥降令,先鋒軍兵并帥府下諸将頭目等,盡皆賜賞。

     正筵宴間,有一探馬至帳前報喏:“今有張表入衮州,與張寶合兵一處甚大。

    ”道罷,元帥降令:“誰人取取衮州?”玄德曰:“劉備願往。

    ”元帥大喜:“據賊兵勢大,寡不敵衆,你多将軍兵去。

    ”備曰:“不用軍多,止将本部下雜虎軍去足矣。

    ”元帥曰:“爾去,在意者!” 玄德即時辭了元帥,将诏赦領兵奔衮州來。

    前離衮州十餘裡,下寨。

    玄德曰:“誰人将诏赦招安張表并張寶?”張飛曰:“某願往。

    ”玄德曰:“爾用兵多少?”飛曰:“不用一卒,飛獨自去。

    ”玄德曰:“恐防有失,爾可将取五百軍去。

    ”飛連聲叫:“不用,不用!”玄德曰:“爾少将些軍去。

    ”飛曰:“我招些自願去的軍,如跟我去,得功者子孫永享國祿!”第一聲,招得七人七騎;第二聲,招得三人三騎;第三聲,招得二人二騎。

    共招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