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明紀事本末卷之四

關燈
令返揚州,使高起潛撫之。

    以劉良佐代傑鎮歸德、劉清澤趣徐州助之;皆不行。

    命李本深為提督,又不至。

    枭将悍卒散列揚州,而淮北無守禦。

     三月,命黃得功移屯廬州,與劉良佐合。

    史可法疏;『睢州既變,維揚更亂;外侮莫禦,内隙方深。

    臣擁節制之名,而負封疆之罪。

    本深病癰未即起,臣已督胡茂桢先進』。

    诏答之。

    時多铎逼颍州,軍書日急;乃加本深少保、左都督,提督興平标下軍馬,已無及矣。

    尋命劉良佐屯壽州,卒不行。

    禦史郝錦疏鎮兵打糧村落,劉澤清尤甚,民舍皆盡。

    報聞。

     夏四月,左良玉反。

    诏黃得功、劉良佐入援,盡棄淮北。

    群臣谏,不聽。

    良佐因大掠而南;澤清亦縱掠邳州、宿遷,走淮安。

    王永吉疏令澤清守淮,毋托勤王移鎮;士民王紹等皆上論。

    不報。

    及多铎兵逼徐州,李成棟棄城走高郵;可法疏鎮軍縻饷,有警莫恃。

    亦無如何。

    俄,史可法還揚州,高傑兵訛言許定國實來,競斬關遁;允文、起潛不能禁。

    己巳,傑兵至瓜洲,掠民舟将南濟;楊文骢、鄭鴻逵炮擊之,死者萬計,不得濟。

    俄,多铎兵至揚州,本深進退絕,遂以高元爵及其衆十三萬降。

     黃得功拒左夢庚于銅陵,敗之。

    癸未,大戰于闆子矶;身中二矢,力戰不退,夢庚大敗。

    诏移得功家太平,以羽林三百迎之。

    丙戌,進得功靖國公,使太監王肇基勞之。

     五月辛卯,宏光帝走蕪湖,猝入得功軍;定計适浙,得功為殿。

    丙申,多铎入南京,劉良佐軍始盡濟至上新河。

    多铎使三百人往招之,良佐舉兵十萬、馬三萬降;且請導屯齊、尼堪追宏光帝。

    人謂良佐已陰降,故多铎以少兵招之即至;又與張天祿同請西追。

    至荻港,黃得功以戰傷右肘,衣葛絡帛,坐小舟中,以刀揮其下出拒。

    聞良佐至,憤怒出,橫刀大罵:『汝乃降乎』?語未既,張天祿射其喉之左偏。

    得功拔箭出,知不可為,呼良佐曰:『花馬劉!我黃将軍非惜死者;事之不濟,命也』。

    擲刀拾箭自刺其喉死。

    良佐見得功隕,揮軍劫其壘;士卒争濟,浮橋忽絕。

    叛将田雄、馬得功遂劫宏光帝降。

    餘卒至南京,多铎收其甲,盡遣之。

    澤清聞準塔陷宿遷,遂走渡清河;準塔踵之,及康額賴分道濟。

    澤清入淮安城,準塔進次清江浦,範鳴珂等降。

    澤清已掠淮安,與田仰、馬化豹走鹽城,潰入海。

    柏永馥以淮安降。

     久之,澤清部多叛,田仰等猶與結;澤清獨與馬化豹等以兵二千、舟三十降。

    後以通李化鲸,磔死。

    惟良佐死于官。

     明之分四鎮也,共知留都諸生,橫議敗國;樞府白面,廷僚和聲。

    徐人龍、袁繼鹹披腹而争,充耳塞纩;師相倚任,左李、右朱。

    吾獨為禍實馬士英始之。

    夫四鎮并起武臣,遼闊王室。

    使非金币結使,江表分營,策立天子、洽合輔臣,則天命未移、國法猶在;虎兕惟嗥于圹野,猿猱敢教之骞升乎?且即焚山裂石,列甲光明。

    然澤清兵孱、良佐将懦,虎侯知義,弗躬弗親;高傑逃敗,衆逾十萬,而宵夜斫地,流汗沾衣,奴見大家,自然心死。

    驕将悍卒,大都無識縱之、内外葸之,拊翼飛毛,江河乃決。

    導竅批根,士英不首禍耶?且使清江、淮上,義士成軍;鳳陽、揚州,扼要現在。

    馳使責庭湊之軍、下令斬光世之卒,趨申坦于清口。

    壁元谟于滑台,作氣中原、奪勢豪帥可也。

    抑或坐振飛于北門、付彪佳以東顧,江都、浦口分道誓師,聚骁果、列支軍、申令誓、期禡牙江北;乃召高、劉,斬之纛下,而以沈廷揚、萬元吉、黃得功、劉肇基二三英傑分彼背嵬。

    漢高取符于卧内、留守視事于府中,威福之用,鬼神不知。

    何至掠盡地毛,辱及稚女乎!夫漢之亡也,和解關東;唐之季也,和解藩鎮。

    有一于此,其國必亡。

    況于誅之不得,裂地以畀之;爵之不已,毀法以容之。

    長江而外,即是藩封;海内軍儲,更不自貢。

    留侯借箸,不及黑獺;倒戈授人,不待智者知其敗矣。

    夫聚胡越于一家,則久而必隙;耗士卒于無用,則不競亦淩。

    無怪乎其呼軍匮、虐民生、鬥江上、棄江北,捧檄則遷延、望風則遁逸;比之金設九公、宋列三守,禍更迫爾。

    然使執念台之疏,無密劃之謀,猝欲立威,激使自懼。

    抑思王夔之首,非餘玠不能誅;元振之兇,即臨淮不易禦乎!固知脫兔處女,必成竹之先謀;曲陽亂行,而伏劍之才裕矣。

    睢州殺賊,變起突如。

    然而歸士馬于閣标、召元爵入宿衛,假天心之厭為人事之驅、收無主之軍為專阃之助,所謂從谏既死,澤潞歸唐;吳曦驟亡,全蜀還宋。

    否泰之機,反在于是。

    是何不除節度,決棄河池;敵未張弧,我先脫甲?始非電激,卒又土崩,鞠躬盡瘁,甯期迫迮乃爾乎!是故文山之策,可以救殘宋,不足以存亡明;師相之忠,可以格高、黃,必不能镕馬、阮:乃待應廷吉指星象而議其後哉?厥後靖南夫婦一死殉君,為國之殇;方山遺蛻,炳峙江。

    雖有他議,吾不敢執矣。

    高傑末路,實異生平;渡河二疏,便未足方諸葛,可太息也!澤清、良佐徼亂擾俶,不異盜賊。

    而覆國之罪,良佐彌深;屠民之伯,澤清是最。

    一以酰戮、一列貳臣,斧钺之當,豈獨「天道好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