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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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分得很開,眼珠是純灰色的,她還長着那種早期意大利聖母像似的嘴巴和下颚。

     好一會兒,房間裡都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克利夫蘭走進去并解釋了他遇到的困境。

    他結束了那個平凡的故事後,接着,又是更難理解的寂靜。

    終于,那位父親,好像是努力了一下,站了起來。

     “進來吧,先生——克利夫蘭先生,是這麼稱呼的嗎?” “那是我的姓。

    ”莫蒂默說道,微笑着。

     “啊!是嗎?進來,克利夫蘭先生。

    這種天氣連狗也不願意出去,是吧?進來,坐到火爐旁邊吧。

    關上門,可以嗎,約翰尼?别大半個晚上都站在那裡。

    ” 克利夫蘭走上前去,坐到了火爐旁邊的一張木頭椅子上。

    小男孩約翰尼關上了門。

     “我姓丁斯米德,”那位父親說道,現在他開始變得很親切了。

    “這是米舒絲,這是我的兩個女兒,夏洛特和馬格達倫。

    ” 第一次,克利夫蘭看到了背對他坐的那個姑娘的臉,而且發現,她長得和她姐姐一樣漂亮,但是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她的皮膚非常黝黑,而臉色卻異常蒼白,長着一個優雅的鷹鈎鼻,一個嚴肅的嘴巴。

    那是一種冰冷的美,嚴肅而幾乎是冷峻。

    在父親作介紹時,她點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她直直地凝視着他,眼光裡似乎充滿了某種尋找的期待。

    似乎她正在運用自己年輕的判斷來猜測着他,衡量着他。

     “喝一杯什麼嗎,呃,克利夫蘭先生?” “謝謝,”莫蒂默說道,“能來杯茶就非常美妙了。

    ” 丁斯米德先生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他從桌子上拿起五個杯子,一個接一個的,把杯子裡的水倒到了一個裝污水的盤子裡。

     “這些茶都冷了,”他突然地說道,“可以給我們再弄些茶來嗎,米舒絲?” 丁斯米德夫人飛快地站了起來,拿着茶壺急急忙忙地走了。

    莫蒂默覺得,她可能很希望離開這個房間。

     熱茶很快就端出來了,這位不速之客還得到了食物。

     丁斯米德先生一直在說呀說的。

    他是一個爽朗、親切且善談的人。

    他把關于自己的事情都告訴這位陌生人。

    不久以前,他剛從建築行業裡退休下來——是的,他做過了許多優秀的工作。

    他和米舒絲認為,他們比較喜歡鄉下的空氣——以前他們從來沒有在鄉下住過。

    當然,在找房子上面他們浪費了許多時間,十月和十一月,但是他們不想再等待了。

    “生活是不确定的,你知道,先生。

    ”所以他們買下了這所房子。

    方圓八英裡之内人煙罕見,而且,距離任何可以稱之為城鎮的地方都有十九英裡。

    不,他們不滿足。

    姑娘們覺得在這裡生活有點無聊,但是,他和米舒絲卻很喜歡這裡的安靜。

     所以他繼續說着,把莫蒂默冷落到一邊,莫蒂默差點兒沒被他那侃侃而談的語流催眠而睡着了。

    沒什麼,可以肯定,都是些瑣碎的家庭瑣事。

    但是,第一眼看到這所房子裡的情景時,他就判斷出,這裡還有些其他東西,一些令人不安、令人緊張的氣氛,從這五個人中間的一個身上散發出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

    純粹是愚蠢的想法,他的神經完全出了差錯!他們都被他突然的到來吓壞了一一就那麼多。

     他提出了晚上借宿的問題,而且得到了預期的回答。

     “你應該留在我們這裡,克利夫蘭先生。

    幾英裡以内,沒有别的地方了。

    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房間,盡管我的睡衣可能有點大了,當然,這總比什麼也沒有好,而且明天早上,你自己的衣服就會幹了。

    ” “你真是一個好人。

    ” “沒什麼,”對方親切地說道,“就像我剛才所說的,在這樣的一個晚上,即使是一條狗來借宿我們也不應該拒絕。

    馬格達倫、夏洛特,上樓去整理一下房間。

    ” 兩個姑娘離開了房間。

    很快,莫蒂默就聽到她們在頭頂上面走動。

     “我很能理解,像你兩個女兒這樣年輕迷人的姑娘肯定會覺得這裡很無聊。

    ”克利夫蘭說道。

     “她們都是漂亮的孩子,是吧?”丁斯米德先生帶着父親的自豪說道,“不太像她們的母親或者我。

    我們是普通的一對,但是,我們相互吸引。

    我可以告訴你,莫蒂默先生。

    呃,瑪吉,不是那樣嗎?” 丁斯米德夫人拘謹地笑了笑。

    她又開始編織東西了,毛衣針“沙沙”地忙碌着,她是一個娴熟的編織者。

     很快,房間準備好了,莫蒂默再次表示了他的感謝,井表示他馬上就進房上床休息。

     “你們在床上放上熱水袋了嗎?”丁斯米德夫人問道,突然記起了她在家中的尊嚴。

     “放了,媽媽,放了兩個。

    ” “那就好,”丁斯米德說道,“陪他一起上去吧,姑娘們,看看他還需要些别的什麼東西。

    ” 馬格達倫走到了窗戶旁邊,看看挂鈎有沒有挂好。

    夏洛特則最後看了一眼洗臉台上的擺設。

    然後,她們兩個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兒。

     “晚安,克利夫蘭先生。

    你可以肯定你所需要的東西都有了嗎?” “都有了,謝謝你,馬格達倫小姐。

    給你們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我覺得真不好意思。

    晚安。

    ” “晚安。

    ” 她們走了出去,把身後的門關上。

    莫蒂默-克利夫蘭自己一個人留在房間裡,他慢慢地若有所思地脫下了衣服。

    把丁斯米德先生那粉色的睡衣穿好之後,按照主人的吩咐,他把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團起來,放到門口外面。

    從樓梯上面,他可以聽到丁斯米德隆隆的說話聲。

     真是個愛說話的人!總之,就是個奇怪的人——但是,這個家裡确實有些奇怪的東西,難道這是他的幻覺嗎? 他慢慢地走進房間裡,把門關上。

    他站在床邊想了起來。

    突然,他驚呆了——床旁邊的紅木桌子上蒙了一層灰,在灰塵上面寫着三個字:SOS。

     莫蒂默盯着這三個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證實了他所有模糊的推測和預感是對的。

    他是正确的,在這所房子裡,确實有些不大對勁的東西。

     SOS!求救的信号!但是,是誰的手指在灰塵上留下這三個字的呢?是馬格達倫還是夏洛特?她們兩個都在那裡站過。

    他回想着,在離開房間之前,她們在那裡站了一兩分鐘,是誰的手偷偷地放到桌子上,并留下了這三個字? 那兩個姑娘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馬格達倫的臉,黝黑冷淡;而夏洛特的臉,像他第一眼看到的那樣,大大的眼睛,吃驚的樣子,眼眸中閃爍着某些不确定的東西……他再次走向門口,把門打開。

    外面已經聽不到丁斯米德先生那嗡嗡的聲音了,房子裡一片寂靜。

     他自言自語道: “看來,今天晚上我什麼也不能做。

    明天——好的。

    看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