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關燈
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毛主席背完了,在沈昊的接連驚歎中笑道:”李白是天才。

    唐玄宗讓他去獻詞,這是賞花,又是唐玄宗和楊貴妃一起賞花,他要把一切都描寫到,要把唐玄宗和楊貴妃都哄高興,還要真正寫成好詩,不容易。

    文人交往,生離死别,寫詩容易。

     在帝王面前應酬場面,要寫得不俗,就非李白這樣的才子不行。

    你們看,這三首《清平調詞》寫得多麼不俗。

    唐玄宗死了,楊貴妃煙飛灰滅了,詩卻千古流傳。

    像這最後一首:名花傾國兩相歡,名花指牡丹,傾國指楊貴妃。

    長得君王帶笑看,這是指唐玄宗。

    解釋春風無限恨,意思是消化了君王所有的遺憾。

    最後是沉香亭北倚欄杆,寫出了楊貴妃恃寵嬌媚的模樣。

    這詩既完成了當時的政治任務,又成為千古絕唱。

    “ 毛澤東為自己這個風趣的說法風趣地笑了,他指了指周圍陪坐的幾個人,說道:“今天要在全國找幾個秀才來,就寫我們今天的聚會,”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和沈昊、沈麗,“要寫得讓我毛澤東高興,讓你沈公高興,還要讓沈小姐高興,要符合今天的社會氣氛,還要流傳千古,”毛澤東的大手又在空中擺了擺,說道:“這幾乎沒有可能啊!你們相信不相信? 今天晚上我請飯,院子裡就有花,我們賞一賞,請幾個秀才試一試!“沈昊身體前傾地坐着,這時由衷地說道:”主席的詩寫得好,能夠流傳千古。

    “毛主席擺了擺手,說道:”過譽之言。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下定論,現在滿天下歌頌我的文章、詩歌都是短命的,連李白的影子都沒有。

    “ 沈麗這時才從頭腦熱昏昏的興奮和窘促中定下心來,當毛主席以父親為主要談話對象海闊天空地談開來之後,她便多少獲得了傾聽的從容。

    當然,這種從容依然是漂浮不定的,毛主席的談話與手勢似乎攪動起一個熱乎乎的氣團,讓你不能太冷靜。

    毛主席仰靠在沙發背上,手裡夾着煙,像是面對整個天地一樣開懷地說着,笑着,父親兩手扶着沙發扶手,始終保持着賠笑的傾聽。

    父親臉上那沈麗從未見過的拘謹甚至有些奉承的微笑,足以說明毛主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毛主席談着談着又把目光轉到了沈麗這裡,沈麗和父親面對面坐在毛主席左右兩個方向,毛主席說道:“我和你父親是老交情了,他是我的恩人呐。

    ”父親在對面雙手抱拳,惶恐道:“不敢不敢。

    ”毛主席接着說:“你父親給過我幾千塊大洋啊,那在當時是個不得了的支持。

    我老說精神變物質,物質變精神,這幾千塊大洋要變成很大的精神呐。

    ”父親又興奮,又愉快,又惶恐,又賠笑,連連地說道:“主席,區區小事,何足挂齒,那不過是曆史給了我一個好機會而已。

    ”毛主席笑着擺了擺手,噴雲吐霧地說道:“别人怎麼沒有利用過這樣的機會?那時候比你大洋多的人也有的是嘛。

    現在還不是被我們打倒的打倒,趕到台灣的趕到台灣,死了都不得葉落歸根。

    ”沈昊笑着連連點頭。

     沈麗知道,父親平常講話笑容是很少的,除了極個别的開懷大笑,即使說到很高興的事情,也隻是略含幽默神情的嚴肅态。

    他總是睜大眼似乎很詫異、很生氣地盯着談話對象,同時滔滔不絕地說話。

    自從見到毛主席,他的臉上始終浮着會心的微笑,那微笑在沈麗看來有些凝固,有些困難。

    她真擔心父親長時間保持這種表情,臉部肌肉會吃不消的。

    由此,沈麗也看到了毛主席的權威。

     三年前,沈麗曾經跟一個當共産黨部長的遠房叔叔一起去中南海參加過一次舞會,在那個舞會上,她很激動地見到了毛主席,而且還惶恐不安地與毛主席跳了一曲。

    她至今還記得當時暈乎乎的感覺。

    毛主席魁梧的身體暖烘烘地裹着她,她努力跟随這個偉大的身軀移動步子,因為興奮和緊張,自己的手有點發抖。

    毛主席一邊舞一邊和藹地說着話,告訴她不要緊張,還特别抖了抖握在他手中的沈麗的手,說道:“放松一點,其實我不會跳,但是我很放松,你可能會跳,但是你現在不放松。

    跳舞應該你是我的老師,而不是我是你的老師。

    ”當時,她和毛主席的身體挨得很近,能夠覺出對方寬厚的體溫,也能夠聞到對方嘴裡噴出的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