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講 心理人格的剖析[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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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們,先生們: 我知道,無論是與人還是與物打交道,你們都明白出發點的重要性。

    這一觀點對精神分析也是同樣适用的。

    精神分析是從症狀出發的,而症狀在所有的心理内容中,最為自我所不知,這一出發點與精神分析的發展過程或其所得到的待遇并非無關緊要的事情。

    症狀源于被壓抑的欲望,可以說它們是被壓抑的欲望在自我面前的代表;但壓抑是與自我完全不同的領域,是内部的異質領域&mdash&mdash這就如現實(請原諒我用這種非同尋常的表述)是外部的異質領域那樣。

    從這條途徑可使症狀通往潛意識、通往本能生活、通往性行為;由此精神分析便遇到了堂而皇之的反對:認為人不僅僅是性生物,還有比性更高尚更高級的沖動。

    也許還可以補充說,由于受到更高級的沖動的意識熏陶,人們常以為有權利做無聊的思考,并無視事實。

     這一切你們是非常了解的。

    從一開始我們就說過,由于扛不住對本能生活的要求與自身對本能生活的抵抗之間的沖突,人類病倒了,我們片刻都沒有忘記這種抵抗、反抗和壓抑的因素,我們認為這個因素是由特殊勢力&mdash&mdash自我本能&mdash&mdash武裝起來的,并與大衆心理學中的自我相一緻。

     事實上,從科學工作進展的艱難性看,即使是精神分析,也沒有能力同時研究每個領域,一時間對每個問題都發表觀點。

    但是,當我們有可能把注意力從被壓抑的内容轉向壓抑的力量時,最後我們還是能接近上述目的的。

    我們面對的自我,看上去如此不言自明,我們深信在這裡将再次找到我們未能充分準備的一切。

    但是,要找到研究的第一入口是不容易的;這就是今天我打算告訴你們的主題。

     不過,我先要讓你們了解我的疑慮:我的關于自我心理學(ego-psychology)的論述和關于潛意識的講演,将會對你們産生不同的影響。

    我無法肯定為什麼會這樣。

    起初我想,你們會發現我先前告訴你們的主要是奇怪而特殊的事實,而現在你們将聽到的則基本上是觀點,即猜測。

     但這種想法并不正确。

    在進一步思考之後,我就應強調指出,我們在自我心理學中對事實材料所做的理性研究,比起神經症心理學來,其程度并不更高。

    對于我所猜測的結果,我也不得不放棄别的解釋:現在我相信問題在于材料自身的性質,在于我們還不習慣應付它。

    無論如何,假如你們在判斷時遠比從前更謹慎和小心,我是不會大驚小怪的。

     在研究伊始我們遇到的情形,在一定程度上為我們提示了研究的方法。

    我們希望将自我,即我們每個人的自我作研究材料。

    但是,那可能嗎?畢竟從本質上講,自我是一個主體;它怎樣才能變為一個客體呢?嗯,毫無疑問,它是能夠變為客體的。

    自我可以其身為客體,一如對待其他客體那樣對待自己,能夠觀察自己,批評自己,并且做無人知曉之事。

    這樣,自我的這一部分是可以監督另一部分的。

    所以,自我可被分離;在其一些活動中,至少可暫時分離成不同的部分。

    随後,不同部分又可重新整合。

    這一看法其實并不新奇,雖然有時也還需對一種人所共知的觀點做一不尋常的強調。

    另一方面,我們對這一觀點并不陌生:病理現象可通過誇大或簡化某些事情,而使我們注意到正常情形,否則我們将會忽略這些正常情形。

    凡在顯示出裂口或縫隙的地方,在正常情況下是一個接合處。

    假如我們把水晶物體投擲到地闆上,水晶的物體就碎了;但并不是碎成雜亂無章的碎片。

    它總是沿着一定的紋路裂成碎片的。

    這些紋路雖然是看不見的,但卻已是由水晶的構造預先決定了的。

     心理病人(mentalpatients)就是這樣一類的分裂體和破碎體。

    我們甚至無法不對他們産生某種類似過去的人對瘋子所懷有的敬畏感。

    他們已從外部現實脫離出來,并為我們揭示許多通過其他途徑我們無法知曉的事情。

     我們将這些病人中的一類人描述為患有被監視的幻想。

    他們向我們抱怨說:甚至在他們最隐秘的活動中,也不斷地受到莫名力量&mdash&mdash可能是人&mdash&mdash的監視和幹擾,在幻覺中,他們聽到這些人報告他們的監視結果:&ldquo現在他将要說這個了,現在他正穿衣服準備出門。

    &rdquo等等。

    這類監視雖然與迫害不同,但也與之相去不遠,它說明人們不信任他們,并期望在他們進行違禁的活動時逮住他們,以便對他們進行懲罰。

    假如這些瘋狂的人都是對的,假如在我們每個人的自我中都存在這樣一個機構,用以實行監視,以懲罰相威脅,并且明顯地從自我中分離出來,錯誤地移植到外部現實中,那麼結果會怎樣呢? 對此問題的看法,我無法知道你們是否和我相同。

    由于對此類臨床經驗具有強烈印象,從此我就形成了這樣一種看法:監視機構從自我中分離,可能是自我結構的一個正常特征。

     這種想法從未離開過我,它促使我進一步研究分離出來的機構的特性和聯系。

    我很快就要進行下一步研究。

    被監視的幻覺内容已經暗示:監視僅是一種為了評判與懲罰的準備,随即我們猜想,該機構的另一功能必定是我們稱之為良心的東西。

    在我們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别的東西能像我們的良心那樣,如此頻繁地讓我們與自我分離,如此容易地與後者相對立。

    我傾向于做那些我認為會給我帶來快樂的事情,但考慮到我的良心不允許,我放棄了。

    或者,我屈服于一個過于強大的謀求快樂的欲望,從而做了某種違反良心的事情,而後我的良心用令人痛苦的責備處罰我,并讓我為此行為感到羞愧。

    我可簡單地說,這個我開始從自我中分出的特殊機構便是良心(conscience)。

    但保持該機構的獨立,并假設良心是其功能之一,而作為良心評判活動的基本準備的自我監視是另一個功能,這是一種更為審慎的做法。

    既然我們承認該事物是一個獨立的存在,我們就賦予它自己的名字,從此以後,我将把自我中的這個機構描述為&ldquo超我&rdquo。

     現在我準備着你們輕蔑地問我,我們的自我心理學是否淪落到隻能在文字上或原始意義上去使用日常的抽象概念,使其由概念轉變為實體&mdash&mdash此外就一無所獲?對于這一點,我的回答是:自我心理學要逃避普遍知道的東西是困難的;這與其說是關于新發現的問題,不如說是關于對事物采取新的觀察方法和新的整理方法的問題。

    因此,你們盡可暫時保留着你們的輕蔑批評,靜待我的進一步解釋。

    病理現象和事實為我們的努力提供了基礎,而在大衆心理學中尋找這個基礎是徒勞的。

     所以我将繼續我的演講。

     假若我們已熟悉了超我這個概念,認識到超我具有一定的自主性,遵循自己的意圖行事,并且在能量供給上獨立于自我,我們馬上就會注意到一種臨床情境。

    它非常引人注目地表明了該機構所具有的嚴厲性、甚至是殘忍性,表明了它與自我的關系的變化。

    我正在思考憂郁症的情境,更确切地說,是憂郁症發作的情境,即使你們不是精神病學家,你們也聽過關于此症的許多事情,對該症的原因與機制我們仍知之太少,其最顯著的特征是超我&mdash&mdash你們可把它叫做&ldquo良心&rdquo&mdash&mdash對待自我的方式。

    盡管在健康期間,一個憂郁症病人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本人表現出或多或少的嚴厲性,但在憂郁症發作時期,他的超我就變得過分嚴厲,責備、羞辱、虐待可憐的自我,以最可怕的懲罰威脅它,因自我在很早以前所做的輕率行為而責備自我&mdash&mdash似乎在憂郁症兩次發作的間歇期内,超我就在收集自我的罪名,然後一直等到現在力量變得強大時,才一并宣布這些罪名,并在此基礎上對我做出責備性的評判。

    超我把最嚴格的道德标準施加給在其控制下的無助的自我;一般而言,超我代表着道德要求,而且我們很快認識到,我們的道德内疚感是自我與超我之間緊張狀态的流露。

    理解道德是一種非常不平凡的經驗,因為這經驗被認為是上帝賦予我們的,故而深植于我們心中,作為一個階段性現象(在這些病人中)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