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天留恨

關燈
陳霖心如刀絞,肝腸寸折,眼角,溢出了兩行清淚。

    他手臂一緊,低下頭去……四片唇瓣,緊密的接合在一起。

     彼此的淚水,滲和在一起。

     這是斷腸的一吻。

    陳幼梅緩緩别過頭去,不知是少女的嬌羞使然,還是不忍心看這斷腸的一幕。

     久久-吳如瑛輕輕地推開了陳霖,夢呓般的喃喃道:“霖……我滿足了……想不到……在臨死之前,會得到你的……吻……更……想不到,會躺在你的……懷裡!” 陳霖俊面不停的抽搐,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生離死别的痛苦,充滿了他的胸臆! 他完全沉浸在悲哀慘痛的深淵裡。

     似乎,這是宇宙末日的來臨!天地同愁,草木含悲。

    吳如瑛困難的從懷中掏出“天眼珠”向陳幼梅喚道:“梅妹!”陳幼梅轉過身來,滿面凄然之色,道:“瑛姐!” “這粒……珠子……給你留作……紀念!” “瑛……姐……” 陳幼梅鼻一酸,淚水撲簌簌而下,雙手接了過來! 吳如瑛面上紅色已經褪盡,換上了一層死灰之色,呼吸也漸見迫促,胸部在急劇的起伏,四肢開始變冷……陳霖眼看着自己傾心相愛的人,馬上就要撒手塵寰,玉殒香消,不由泣出聲來。

     吳如瑛漸合的雙目,倏然又睜開來,嘴唇一陣嗡動,聲音低得幾不可辨:“霖…… 哥……那……劍,你留在……身邊!”陳霖含淚點了點頭。

     吳如瑛又斷斷續續的道:“天上……人間……願……常……相憶!”聲落,蒼白的粉腮上,現出兩朵笑花,頭一偏,雙目緩緩阖上。

     她死了!從此一瞑不視。

     陳霖全身感到一陣麻木,緊緊地摟着吳如瑛逐漸冷卻的嬌軀,雙目失神地凝注着遠方,不言不動。

     過度的悲傷,使他木然成癡。

     陳幼梅卻在一旁不斷地抽搐。

     朝陽,似乎也失去了平時的光輝,蒙上了一層凄清之色。

    久久之後,陳霖才回複了心志,慘呼道:“瑛妹,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二字一淚,令人不忍卒聽。

     陳幼梅拭幹了淚水,道:“哥哥,死者已矣,你該節哀保重!”陳霖目光遲滞的望了他妹妹一眼。

    ” 陳幼梅又道:“死者入土為安,我看把瑛姐母女合葬一冢吧!” 陳霖無言的點了點頭。

     陳幼梅就在附近,選了一處向陽之地,勁貫纖掌,不消幾下,便已掘成了一個丈許大的深坑,先把“江湖一美”的屍體,放入土穴之中,這才走近陳霖道:“哥哥,把瑛姐入土吧!”陳霖木然的站起身來,手托着吳如瑛的遺軀,輕輕放置土穴之中,和她的母親排在一起,然後出神地望着她的遺容……“哥哥!” 陳幼梅忍不住輕喚了一聲,但陳霖恍若未聞。

     半刻之後,陳幼梅又喚了一聲:“哥哥!”陳霖徐徐擡起頭來,叫了一聲:“妹妹!” “哥哥,離開墓穴吧!” “可是,我永遠也看不到她了?” 說着,又告潸然淚下。

     陳幼梅無奈,隻好下坑去把陳霖連拖帶拉的弄了上來,然後迅速的用土掩蓋好,在附近搬了些石頭,堆砌成一座拱形的墓。

    陳霖木然的看着他妹妹動作,癡立如故。

     陳幼梅待一切弄妥之後,凄然歎了一口氣,道:“哥哥,我們該走了!”陳霖這才真正的從悲哀的境地中被喚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是的,該走了!不過,我還要做點事,你等等!”身形一展,疾奔而去,不一會,手裡抱了一大把野花回來!陳幼梅不由暗自在心裡道:“哥哥表面冷酷,卻是個多情種子!” 陳霖把那束野花,擺在墳頭,悲聲道:“瑛妹,别了,我有生之年,每年的這一天,獻上一束花,一陌紙錢,瑛妹,安息吧!”祝禱畢,緩緩轉過身來。

     陳幼梅秀眉微颦道:“哥哥,我們到哪裡去?” “八旗幫!” “八旗幫?” “是的,八旗幫主楚玲是我的好友……” “楚玲,我知道,她長得很美!” 陳霖不由俊面微紅道:“是的,她長得很美!” “你愛她嗎?”“妹妹,現在不要談這些!” “我們到‘八旗幫’幹嗎?” “會合師叔‘飄萍客李奇’和師妹鐘小翠等人,掃蕩白骨教!”“我兄妹倆不成嗎?我們現在就可以回頭直闖白骨總壇?”“不行!” “為什麼?” “‘白骨鎖魂大陣’之外,還有‘死亡地帶’,滿灑劇毒,你無法……” “哈哈,哥哥,你忘了?” “忘了什麼?” “我可以通過‘死亡地帶’!” “你不怕毒?那你為什麼被擒?” “不是,我說現在!” “現在?” “嗯,瑛姐遺贈的“天眼珠”,功能辨毒克毒,此珠在身,毒其奈我何!”提起吳如瑛的名字,陳霖又不由黯然久之,才搖搖頭道:“不成!” “為什麼?” “我們必須以雄厚的力量,徹底消滅該教,憑我兄妹倆,報仇雪恨,固不成問題,但如果不把該教徹底解決掉,任其有漏網之魚,終是贻禍江湖,最主要的是他們都能用毒……” “難道說要把該教一網打盡,豈不有傷天和?” “不錯,我有這種想法!”“那太殘忍了!” “殘忍?白骨教單為了這一座‘白骨鎖魂大陣’,就不知枉殺了多少無辜,融屍取骨,我曾親眼目睹,殺百人而救千人,甚至萬人,何謂殘忍!”“既然白骨教善于用毒,豈不令參與的人白白送死?”“這個……當然要從長計議!” “那我們上道吧?” “好!”陳霖把吳如瑛遺贈的“無虛劍”佩在腰間。

     兄妹兩人,馳下山崗,陳霖猶不斷的回頭,望那一-黃土,直到望不見了才罷。

     陳幼梅邊行邊道:“哥哥,未來的嫂子怎麼長得那樣醜?”陳霖正色道:“妹妹,不許你這麼說,人真正的美醜,并不在容貌,而是内心,如果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内心卻污穢不堪,你還認為她美嗎?” 陳幼梅臉一紅道:“我隻是随便說說而已!” 兩人晝夜奔行……這一天收辰巳之交,已來到“八旗幫”總舵所在之地。

    沿途哨卡俱無,陳霖一顆心不由忐忑起來,忖道:“難道‘八旗幫’遭遇了什麼意外不成,不然,哪會如此,豈有總舵所在之地,連個哨卡都沒有?” 心念未已,隻聽陳幼梅驚呼一聲道:“哥哥,屍體!”陳霖一震道:“什麼?” “屍體!” “在哪裡?”“那草叢中不是?” 陳霖循着陳幼梅的手指一看,果然,五丈外草叢中,隐約露出幾具屍體,不由怦然一驚,上前一看,惶然道:“不好,八旗總舵遭了意外!我們快!”說着,身形驟然一緊,疾逾流星飛矢,猛瀉而去。

    陳幼梅鼓足全力跟在後面。

     沿途,屍體不斷出現,令人怵目驚心。

     總舵房舍在望,屍體也愈來愈多,卻不聞半絲聲息。

    陳霖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來。

     細查那些屍體,周身未見傷痕,也沒有流血現象,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中毒,另一種被絕高的内家好手所傷。

    顧盼間,兄妹倆來到總舵大門之前,隻見了無人迹,一片死寂陰森。

     門口,又是數具死屍,死狀和一路所見哨卡一樣,其中有兩具陳霖認得是該幫的兩位堂主。

     一種不祥的預感,使陳霖連打了兩個寒顫。

     踏進大門,兄妹倆頓時直了眼,一陣毛骨悚然。

     隻見令壇前的院地之中,橫七豎八,盡是死屍,血腥之味,中人欲嘔,厥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陳霖雙目盡赤,肝膽皆炸。

     是誰,以這殘酷的手段血洗“八旗幫”,竟然不留半個活口?從地上凝結的血迹和折劍殘肢看來,令壇前曾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

     除了死者之外,是否還有活口逃出,不得而知。

    幫主楚玲,未婚妻鐘小翠,師叔“飄萍客李奇”,古道熱腸的“猴叟曹贻”,莫非都全部遭了毒手?想到這裡,登時冷汗遍體,渾身起栗。

     這太可怕了,他不敢再朝下想……陳幼梅激顫的道:“哥哥,在你的想象中,是誰下的手?”陳霖沉重的一搖頭道:“下手的不止一人,可能是有計劃的屠殺,無從想象!” “不知小翠姐姐他們……” “目前也無從判斷她(他)們的生死!” “我們開始檢視一遍屍身,如何?” “好的!” 兩人懷着一種莫名的心情,翻檢每一具屍身,但,找不到他們要找的人。

    陳霖劍眉緊蹙着道:“莫非李師叔他們沒有來,楚玲走脫了,但,不可能呀,算時日,他們該在這裡等我會齊的?”陳幼梅道:“我們到裡面去看看?” 兩人越過院地,向令壇走去! 剛走到令壇門外,陳幼梅突然尖叫一聲道:“哥哥,你看!”陳霖定睛一看,口裡怒哼一聲,就待……陳幼梅一把拉住他道:“哥哥,且慢!” 陳霖一愕道:“你發現了什麼?” “事情大有蹊跷!” “什麼蹊跷?” “八旗幫既被血洗,為什麼獨留幫主楚玲一個活口,綁在令壇之内,可能這是一個陷阱,也許目的是誘你上鈎!”陳霖不由悚然而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