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潮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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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死者,死狀完全一樣,眉心之間,一點大如拇指頭的血印。

     驚叫之聲倏起:“這是飛指留痕!” “他是‘血魔’的傳人!” “他是活閻羅!” “活閻羅!” ……現場頓時被恐怖的氣氛籠罩,死亡的陰影,襲入每一個人的心頭,對方舉手投足之間,毀去了十三個教中并不算俗的高手,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對方剛才所說的話,并非虛聲恫吓,他要取去全部人的生命,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場中所有的白骨教徒衆,一個個臉如死灰,目露駭極之色,觳觫不已。

     為首的獰惡老者,這時也噤不能聲。

     陳霖有如寒芒利剪的眼神,朝衆人一陣掃掠之後,停在那獰惡老者的面上,道:“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獰惡老者兇焰驟斂,驚悸莫名的退了兩步,默不作聲。

    陳霖又沉聲說道:“現在聽我說,我一共是兩個問題,兩個問題都圓滿作答的話,你們可以活着離開,答複一半的話,你們之中有一半人得死……” 衆高手齊齊打了一個寒噤,這死字有如千斤巨錘,敲擊在心上。

     “如果兩個問題,都拒絕作答的話,你們一個也别想活着離開!” 所有在場的人,一個個膽裂魄飛,這何異于下達閻王令!“聽着!第一個問題,‘四毒書生’現在何處?” 白骨徒衆,一個個面面相觑,作聲不得!” 那獰惡的老者,面上掠過一絲詭異之色! 陳霖早已成竹在胸,他知道這問題隻有教中有地位的人才能答複,所以一雙棱棱的眼神直盯在那為首的老者面上,一不稍瞬。

     “怎樣,不肯說?” 獰惡老者呆了半刻,才讷讷的道:“無……從……奉告!” 陳霖的臉上殺機陡現,逼近三步,厲聲道:“我再問一遍,說是不說?”那老者又駭極的退了兩步,他想起“活閻羅”方才說過的話,一個問題答不出,要殺死場中一半的人,他可以回答但他不敢說,他甯願死在對方的手下也不敢吐露半個字,他本兇殘成性之人,頓時生出拚命之心,極快的從懷中掏出那用以化屍的小瓶,左掌疾逾電閃的拍出,右手一抖,一蓬白粉,飄灑而出。

     陳霖眼光何等犀利,一見那小瓶,就知對方的用意,剛才化屍的一幕,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戒念頓生,對方掌勢才動,他已淩空拔起五丈高下,順勢揮出一道勁風。

     老者一掌攻出,對方人影頓杳,立知不妙,但右手的化屍藥粉,也已同時灑出,收回已是不及,忙不疊的倒縱一丈……那藥粉被陳霖淩空所發的勁風一卷,随風散落,一片凄絕人寰的慘号起處,白骨教徒衆,被那化屍藥粉觸及,立時倒了不下十人之多! 陳霖一掌揮出之後,不問後果,身形倏落,電閃般又朝那老者欺去,連攻三招,迫得老者手足無措,後退不疊,緊跟着中指一屈一伸,淩空射出一道指風,那老者悶哼得半聲,便已踣地不起! 轉頭望處,那方才被化屍毒粉觸及皮肉的徒衆,已是面目全非,屍身已化去了一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好歹毒的東西!” 那些徒衆,一個個如待宰的羔羊,連作臨死掙紮的念頭都不敢起,他們知道,出手的話不但白費,而且死得更快,他們寄望于“活閻羅”的第二個問題,是他們所能回答的,就可以脫出生天!否則的話,後果非常明顯-死! 陳霖身形緩慢的向前移了數步,面上殺氣依然,向那些徒衆道:“現在聽着,第二個問題,這問題決定你們的生死!” 白骨徒衆,現在剩下的還有三十人之多,齊齊驚怖欲死的傾耳而聽! 陳霖一頓之後,一字一句的說道:“說出你們總壇所在之地?” 所有的人,頓時面色灰白如死,這問題有如晴空霹靂,震得他們魂兒出了竅,擺在眼前的是兩條死路,一條是拒不作答,死在“活閻羅”的手下,另一條是說出來暫時留得一命,去接受那酷毒的教規制裁,除此别無他路可走。

     洩露教中機密的,除了被活活淩遲處死之外,還得被化成白骨骷髅以供使用。

     他們選擇了前者,願死在“活閻羅”的手下! 一個個如金人緘其口,默不作答! 陳霖如冷電般的神目厲芒,掃了衆人一眼,冰寒至極的道:“你們不願意回答?” 衆人齊向後退了數步,緘口依然。

     “本人言出必踐,那你們是願死-了?”那死字的餘音,拖得特别長,聽衆人心碎膽裂,骨軟筋酥,數十雙驚怖至極的眼光,齊齊注定這不可一世的煞星“活閻羅”。

    死亡的氣息,逼得人透不過氣來! 眼看這些白骨教衆,将無可避免悲慘的命運-死……蓦在此刻——聲嬌滴滴的語聲,随着輕微的破空風聲,同時傳來:“閣下好殘酷的手段!” 陳霖心裡不由一震,轉身看處-兩條人影,飛瀉落地,點塵不驚,竟然是兩個蒙面的男女,陳霖在心裡叫了一聲道:“和合會會長!” 來的正是“和合會”的兩個男女會長,他倆不認識陳霖,而陳霖卻認識他們,桐柏山中,他倆曾和陳霖的化身“血魔”交過手而敗落,但他們卻不曾見過陳霖的真面目。

     那蒙面女會長,熟視了陳霖片刻之後,格格一笑道:“閣下就是活閻羅?” “不錯!” “閣下的手段未免太過殘毒,他們是無辜的!” “哈哈,無辜,白骨教在江湖中傷天害理的勾當,有目共睹!”“可是閣下所提的問題他們無法答複?” 陳霖面上突然一緊,冷聲道:“貴會長何以知道?”蒙面女會長一頓之後,嬌聲道: “閣下在三裡坪外就曾因追尋‘四毒書生’的下落而和該教的外三堂堂主等人交過手,有這回事吧?” 陳霖一怔神之後,道:“不錯,有這回事!” “這些教徒,在教中的地位不高,許多事他們不能參與,閣下要他們如何答複?況且該教的教規極嚴,洩露機密者将受酷刑而死,所以他們與其洩密受酷刑而死,不如保密在閣下的手内死,還來得痛快些!” 陳霖心内電似一轉,對方說的可能是實情,但自己血海深仇可不能不報,憤然道:“在下找的是‘四毒書生’,如果‘白骨教’要避免遭殺戮的話,隻須說出‘四毒書生’的下落,否則的話,嘿嘿,在下不達目的不休,現在才是殺戮的開始……” 那些自份必死的白骨教衆,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 蒙面男會長突然插口道:“閣下與‘四毒書生’是什麼關系,仇?怨?恩?德?” 陳霖冰冷的目光朝對方一掃,道:“這些不勞會長動問!” 蒙面女會長,一眼瞥見陳霖腰間的長劍,不禁尖聲脫口呼道:“無虛劍!”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忖道:“對方何以識得此劍,這柄‘無虛劍’是血池石窟之中,怪人‘無虛劍吳佑年’托付自己,待尋到他女兒吳如瑛之後,把劍交付與她,要她代父報仇,去尋那無恥的‘江湖一美何豔華’和‘金童柯瑜瑾’這一對奸夫淫婦結算謀害親夫的債!……” 想到這裡,他忽地聯想起在桐柏山中所遇的那美豔刁蠻的女孩子柯如瑛,難怪在當時當她報出名字的時候,覺得十分耳熟,原來是名同姓不同呀!柯如瑛!吳如瑛! 哦!吳如瑛的母親“江湖一美何豔華”當初和奸夫“金童柯瑜瑾”勾結,謀殺親夫“無虛劍吳佑年”,據吳佑年所說,當時吳如瑛年齡還小,柯!吳!莫非她跟從後父姓柯,所以吳如瑛變成了柯如瑛,這可能性極大,下次如果再碰上她時,一定要弄個明白,也好了卻一番心事!……” 就在陳霖一意忖想心事之際,兩個蒙面男女會長已悄悄的交換了幾句耳語。

     因為他倆都以巾蒙面,所以面上的表情旁人無法看得出來! “和合會”蒙面女會長,似乎非常激動,嬌軀微見顫抖,沉聲向陳霖道:“閣下此劍由何處得來?”陳霖從沉思中被喚回來,聞言之下,反問道:“你怎麼會認識這柄劍?”蒙面女會長,不由被問得一窒,略作尋思之後,發出一聲輕笑道:“昔日‘無虛劍吳佑年’仗着這柄劍,打遍大江南北無敵手,在江湖揚名立萬,隻要是出道較早的武林同道,知道的不在少數,這又何足為奇!” “那你又何必管我從何得來?” “吳佑年失蹤江湖十餘年,這柄劍初次現蹤,難免使人泛疑!” 陳霖一想也是,但他卻是受人之托,“無虛劍吳佑年”失蹤之謎,他知道得非常清楚,但他當然不能說出來,同時也沒有這個必要。

    當下冷笑一聲道:“這些事貴會長最好少管為妙!”說完,不理對方反應如何,轉身面對那些白骨教徒衆,臉上殺機又起,顯然他決不會放過這些白骨教徒。

     衆人又是一陣觳觫。

     蒙面女會長盈盈上前數步,吐氣如蘭,聲如莺啭的道:“閣下可否放過這些人?” 陳霖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憑什麼?” “本會長可以代答閣下兩個問題之一!” 陳霖激奇的看着蒙面女會長,但對方以巾蒙面,任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隻是那露在外面的那一雙秀目,閃着一種奇異的光輝,不由暗自思量道:“對方此舉是何用意?她何以能代答兩個問題之一,看來自己所要問的,對方必然全部知曉!”陳霖并不是兇勁嗜殺之輩,但為了追仇蹤,不得不出此下策,現在既然問題有了着落,也就不為已甚,但仍懷疑不釋的道:“你有自信能回答在下所提的任何一個問題?” “不錯!” “如此在下就……”“慢着!” “為什麼?” “先遣走這些白骨教衆!” 陳霖略一沉思之後,語意陰森的道:“可以,不過話說在頭裡,如果貴會長屆時不能圓滿回答在下所提問題的話……在下對貴會将采取對付白骨教中人同樣的行動?” 男女兩個會長,同被這話說得心頭巨震! 一旁的白骨徒衆,迫切的注視着雙方的交談,因為這将決定他們是生還是死! 陳霖神目如電,逼視着對方,靜待下文。

     蒙面女會長被陳霖逼人的眼芒,看得一顆芳心怦!怦!直跳,勉強笑了一聲道:“以本會長的身份地位,難道閣下還信不過?” 邊說,邊把眼光掃向陳霖腰間的那柄“無虛劍”。

    陳霖目光何等犀利,已注意及此,忖道:“這無虛劍乃是武林奇珍,莫非對方想轉什麼歪念頭?”但又轉念一想道:“諒你也不敢弄什麼玄虛!”當下微一颔首,表示同意對方的說法。

    蒙面女會長纖手一揚,向那些白骨教徒道:“你們可以走了!”數十個白骨教徒,宛如從死神手中得回了生命,聞言之下,紛紛起身……“回來!” 這一聲回來,使得衆人如冰水淋頭,驚魂出竅,以為對方又改變了主意!隻見“活閻羅”朝地上那些死屍一指道:“帶走!”衆人這才魂魄歸身,匆匆負起地上的屍體,如喪家之犬般的鼠竄而去。

     陳霖眼送白骨教衆人離去之後,面色凝重十分的向女會長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蒙面女會長,先朝身邊的男會長瞥了一眼,然後格格一陣嬌笑道:“閣下所提問題,關系重大,本會與‘白骨教’之間,不能因此而勢成水火!”陳霖面色一變道:“貴會長方才當着白骨教的門人公開應諾代答問題,何必掩耳盜鈴?” “閣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會長并不是指怕被該教知曉本會長洩他教中之秘而言,乃是這問題隻能回答你閣下一人,在這曠野之地,保不住隔牆有耳,如果公開傳出江湖,白骨教豈肯與敝會幹休!” “那會長的意思準備如何……” “屈駕到敝會壇一行如何?” “何必小題大做,本人的問題簡單之極,兩三個字即可答複!” “閣下不希望知道得更詳細一點?” 陳霖心頭電似一轉道:“難道對方還有什麼另外的陰謀詭計不成!……” 心念之中,向蒙面女會長寒聲道:“如果貴會長話不由心的話?嘿嘿,在下坦白的說一句,你可以想得到那後果将是什麼?現在請你多作考慮!”這話說得兩個“和合會”的會長,心頭大震,的确,對方是“血魔”的徒弟,而且對方本身所具的功力,也十分駭人,如果一個弄得不巧,後果不堪設想。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另一方面,她和他甯願冒絕大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