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音怪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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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事。

     鐘小翠又道:“那我該稱你一聲霖哥,請你把事實經過向小妹一述!” 于是陳霖以悲怆的心情,把“生死坪”一段經過述了出來!聽得鐘小翠淚落如雨。

     “霖哥,家父棄骨‘生死坪’外的樹穴,做女兒的心何能安,你能陪我一道上‘生死坪’起出父骨,予以安葬嗎?”“當然,這也是我心願之一!” “霖哥的令尊和令堂尊諱是什麼?” 陳霖面上頓現悲苦怨毒之色,哽咽着道:“家父名諱,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家母是叫‘武林之花郭漱玉’!” “什麼!‘武林之花郭漱玉’?” “是嗎,翠妹聽說過?” “霖哥!令尊就是失蹤的桐柏派掌門人陳其骧!他是家父的師兄,不是拜兄!” 陳霜腦内嗡的一響,幾乎暈了過去,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桐柏派”的掌門人,如此說來,父親的生死大成問題,難怪“風雷掌鐘子乾”叔叔要自己尋找“飄萍客李奇”,原來有這層原因在内,同時鐘叔叔還說我本身另負血仇,莫非父親……他不敢再想下去,這事隻有尋到師叔“飄萍客李奇”才能知道個中原委。

     他同時想起“天音叟”那怪人,看樣子要知道師叔“飄萍客李奇”的行蹤,隻有再找“天音叟”,但自己的功力不及對方,對方不肯說,也是枉然! 不由恨得一躲腳。

     “噫!霖哥,你想到什麼?” “沒有什麼,我們是否現在就首途‘生死坪’去起鐘師叔的屍骨?” “現在不行!” “為什麼?” “二教一會的人和許多魔頭,尚不願放過西門師叔,準備進犯桐柏派的開宗立派之地‘碧雲山莊’,目的仍是那‘軒轅經’,我就是風聞此事而馳往桐柏山報訊,不意半途與白骨教這些魔爪子相遇,險此……” 鐘小翠說完一頓之後,眼透迷惘之色,道:“霖哥,你真的是三百多年前,那位傳說中的恐怖人物‘血魔’之徒?”“可以這麼說!” “人能活三百多歲嗎?” “這個,目前不便相告,以後再告訴你如何?” 鐘小翠不情願的點點頭,不再作聲。

     陳霖的目光,再次從鐘小翠奇醜的面上掃過,心裡暗自忖道:“天賦與她一雙秀美的眸子,婀娜的身段,甜美如音樂般的聲音,卻配上這一付面容,真是造物者的惡作劇!”但又轉念想道:“一個人的美,應該以她的靈魂為準則,内在的美應超乎外在美之上,假使她有一付動人的軀殼,而卻有一個污濁的靈魂,她美嗎? “江湖一美何豔華,金童柯瑜瑾,她和他都可算是美甲天下,然而她(他)們做了什麼?淫亂!謀殺親夫!這是美嗎?”他為他自己的這些想法感到好笑! “翠妹!我們上桐柏山吧!” “好!” 兩條人影,電射出林,沿官道馳去!快逾風馳電掣,撇下那些白骨教徒的屍體,點綴着陰凄的林空。

     一路之上,引得人啧啧稱奇不置,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卻伴着一個醜得使人作嘔的少女,真是天下事無奇不有了!第二天,午正時分,陳霖和鐘小翠已雙雙來到桐柏山下的“三裡坪”。

     陳霖舊地重遊,想起不久之前,三裡坪中力戰群醜的一幕,不由感慨系之……。

    越過三裡坪,就是桐柏山的入口,群峰屏列之中,現出一道十丈寬廣的口子,兩旁是千仞削壁,攀登可不是件易事,所以入山必須由山口進入,然後再循勢登臨。

     将及山口,鐘小翠忽地尖叫了一聲,道:“霖哥!你看,那是什麼?” 陳霖不由心中一震,循着鐘小翠的手指方向看去,隻見山口外的岩壁上,距地三丈之處,一個黑忽忽的東西,平貼在岩壁之上,看上去像一個人!急道:“我們上前去看!” 腳下一緊,三個起落,已到了山口岩壁之下,那東西赫然是一個道家裝束的怪人,平貼在岩壁之上,陳霖細一審視,不由脫口驚呼道:“僵屍道人!”身形不由向後移退數尺,鐘小翠惶然道:“什麼?僵屍道人?” “不錯!‘僵屍道人’,現任‘崆峒派’掌門人‘天機子’的師叔,一身歹毒陰功,身堅如鐵,全身皆毒,功力還在‘四毒書生’之上!” “哦!你剛才告訴我的,在‘生死坪’上要強收你為傳人的怪物?” “一點不錯!” “噫!他怎麼不動?” 陳霖定神望去,又是心頭一震,道:“他死了,被人吊在這裡,你看那頸間的山藤!” “什麼人有這高的功力,能置這‘僵屍道人’于死地?”“這事大有蹊跷!” 鐘小翠像忽然想起一件事般的惶然道:“霖哥,不好,‘碧雲山莊’必然已經出事,我們來遲了一步!” “那我們快走!” 剛入山口,不及十丈,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噫!”雙雙停下身形。

     隻見山峽之中,遍地都是死屍,肢殘碎體,頭斷骨裂,腥臭之味,觸鼻欲嘔,一窪窪的血水,已變成紫黑之色,顯見這些屍體被殺的時間,最少已在半天之上。

     兩人心如鹿撞,冷汗涔涔而下,并不是驚怖于眼前的慘景,而是擔心“桐柏派”所在地的“碧雲山莊”可能已發生了極不尋常的事。

     陳霖自從鐘小翠的口裡,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桐柏派”失蹤的第二代掌門人陳其骧之後,對該派的關切,較之鐘小翠尤甚。

     “桐柏派”自十多年前,因逢巨變而自八大門派之中除名以後,直到現在才由“桐柏一劍西門俊”出而整理殘局,意圖複興,如果再來一次慘劫的話,恐怕永遠的要除名江猢了,陳霖哪得不急。

     細察那些屍體,其中有“白骨教”的,“赤衣教”的,“和合會”的,另外還有些不屬于二教一會的。

     這下手的人,到底是淮? 誰有這種驚人的身手? 以“桐柏派”現有的人手而論,自新任掌門人“桐柏一劍西門俊”以下,無人具此非凡的身手! 鐘小翠顫聲道:“霖哥!我們快些上山去瞧瞧去,說不定……” “好吧!” 兩人縱起身形,朝山内淌進,一路之上,不斷的發現屍身,兩人的心弦也拉得更緊,心情沉重到極點,像是被壓了一塊萬鈞磐石。

     走完峽道,沿徑登山,越過兩座峰頭之後,一叢參天古柏,赫然在目。

     “霖哥,那柏樹叢中,就是‘碧雲山莊’了!”“嗯!” 使人感覺不安的是從登山迄今,竟然聲息全無,也不見半個人影,有的,那隻是不斷呈現眼簾的屍身! “翠妹,我看事情有點蹊跷!” “好歹先進去瞧瞧再說吧!” 穿過夾道柏林,一所巨宅大院,遽呈眼前,隻見檐牙高啄,畫棟雕梁,氣派極是雄偉,大門半開,一對獸環,足有鬥大,迎面門楹之上,一方巨型匾額,大書“碧雲山莊”四個描金大字,但金粉半已剝落! 依然不見半個人影,靜得近于陰森! 陳霖和鐘小翠兩顆心直提到喉頭,默默的互視了一眼,徑自走入……全莊靜得有如鬼域,一片陰森恐怖的氣氛,襲人而來,連越數重院落,除了偶爾發現一兩具屍身之外,半個活人都沒有!難道西門俊等人全部都遇害了? 從入山起所見屍身不下百餘具之多,是什麼人下的手?這下手的人是為了維護“桐柏派”還是黑吃黑,那情勢将更嚴重了! 兩人癡癡地立在最後一重院中,半籌莫展! 鐘小翠忽然打破沉寂道:“霖哥,依你看這下手的人是誰?”“目前無法忖測!” “三裡坪之役,令師‘血魔’曾鼎力協助西門師叔一行,這事莫非……” 陳霖肚裡雪亮,那“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也不說破,搖搖頭道:“不是!” “何以見得?” “所有屍身的死狀,沒有一具顯示出是被‘血影門’手法所傷!” “唔!那西門師叔他們究竟是生是死呢?如果說遇難的話,至少得留下屍身?” “也許他們早已聞風遠避!” 鐘小翠咬着下唇,偏頭思索了一陣之後,道:“依小妹的看法是這樣,假定有一個或是數個不可一世的魔頭,對于‘桐柏派’傳派之寶‘軒轅經’志在必得,所以不惜殺害了所有各幫會的高手,而求達到自己的目的,但到了‘碧雲山莊’,卻發現人去樓空……” 陳霖輕輕一笑道:“翠妹為何設想人去樓空,而不設想西門師叔等人遇害或被擄?” 鐘小翠閃着一雙充滿智慧的眸子,沉凝的道:“如果是遇害,必有屍身留下,如果是被擄,本派散落在江湖中的弟子,至少有近百的人被召回來,這近百的人,并非手無縛雞之力之輩,擄持談何容易!” 陳霖又緊逼一步道:“翠妹能斷定那些被殺害的屍身中,沒有‘桐柏派’的人?” “沒有!” “根據什麼?” “我曾注意過那些屍身,最多的是二教一會,因為二教一會都有顯明的标志,一看就知,至于其餘的那些無名屍體,沒有超過二十具,而屍畔沒有遺留本派特鑄的兵刃‘柏紋劍’,所以我斷定不是本派弟子!” “柏紋劍?” “不錯‘桐柏派’的制式兵刃!” “什麼樣子?” 鐘小翠“锵!”的一聲,抽出身邊長劍,遞與陳霖,陳霖接過一看,隻見劍身之上隐約的現出一些柏葉的暗痕!又複交還鐘小翠道:“翠妹,我佩服你了,你的推論入情入理,明察秋毫,可稱得上是女中諸葛……” 蓦然-院角屋面之上,人影一閃而逝!錯非是陳霖眼力超人,換了其他的高手還以為是眼花呢! 陳霖悄沒聲的疾射向那院角的屋面,遊目四顧,哪還有半絲人影! 鐘小翠一怔之後,也跟着彈起嬌軀,停身到陳霖身側,激奇的道:“霖哥,你發現了什麼?” “人影!” “真的?” “我自信還不會走眼!” “噫!這是什麼東西?” 陳霖循聲看處,瓦縫之中,夾着一張白紙,忙自取在手中,一看,不禁又是一陣驚心動魄,一雙手也不自禁的顫抖起來!鐘小翠靠近身去,伸頭就陳霖的手中一看,隻見上面幾個筆走龍蛇的狂草:“諸人無恙,免挂心懷,興門複派,尚非其時!”這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又無上下款,令人莫測高深。

    “霖哥,這留字的人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 “這個無法想像,但有一點可以斷定這神秘客極可能與‘桐柏派’有淵源!” “這字條是專為我們留的嗎?” “當然,頭兩句分明是說西門師叔等人安全無恙,末兩句則是說時機未至,還談不上複興‘桐柏派’,至于個中因由,卻無法知道了!” “這留字的人是否就是那下手殺害來犯的各幫會惡徒的人呢?” “我看八成不會錯!” “何以見得?”“以這神秘客剛才現身留字的身法而論,功力已到了深不可測之境!” “但他會是誰呢?” “目前無從想像!” 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驚怔了,雙雙陷入了沉思之中!山風勁峭,吹起重重松濤柏浪! 一聲蒼涼的歎息,發自院中,把兩人從沉思中喚了回來,轉身望處,心頭又是一陣大震,隻是院中站立了一個須發虬結如一蓬枯草的怪老人,正仰首望着蒼穹,像一尊石雕的怪相。

    陳霖不由脫口道:“天音叟!” “什麼‘天音叟’!你認識他?” “曾有一面之緣!” “這名字好像在江湖中不曾聽說過?” “他說是出道未久!” “怪事,老都老了,怎會說出道未久,難道他從小潛修到現在才……” “不,他似乎另有名号,我是說,他的前身不叫‘天音叟’!”“功力如何?” “高出你我甚多!” “比你‘血魔’的傳人還高出甚多?” “一點不錯!” “他何以要現身此間?” “不知道!” 那“天音叟”對這屋頂上的兩人恍如未覺,仍然如泥塑木雕一般,仰首蒼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更使人不解的是他何以會來到這“碧雲山莊”之中。

     鐘小翠一拉陳霜的衣袖道:“我們下去看看他去!”“不!”“為什麼?”“這…… 這……你不要問,反正我不願和他朝相談話!”“我希望知道?” “因為……因為……我自己決定在功力不能勝他之前不願見他!” “你和他動過手?” 陳霖點了點頭。

     “但是你敗了?” 陳霖面上掠過一抹很複雜的色彩,又點了點頭。

     鐘小翠“噗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