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稚子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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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左足猛踹左面的青衫書生。

     兩書生手勁加緊,向後反扭,“武林之花”立被制住,分毫不能動彈。

     黑衫書生閃着一雙被欲火燒紅了的野獸般的眼睛,一步一步向“武林之花”身前走去: “武林之花”見愛子已遭橫死,而自己又将要被禽獸不如的四個中年書生蹂躏,不由目眦盡裂,眼角鮮血直冒,力竭聲嘶的道:“畜生,惡魔……” “嗤!”的一聲,衣衫已被黑衫書生從胸前撕開,凝脂白玉也似的酥胸頓告裸露,一對新剝雞頭般的玉峰,巍然聳出。

    看的其餘的三個書生,齊吞了一口唾沫。

     白衫書生高聲嚷道:“列位,這頭籌應該讓給我!”其餘三個書生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

     “武林之花郭漱玉”眼看慘絕人寰的事,立即就要臨頭,如不當機立斷,被對方點上穴道的話,将死活都難,芳心一橫,嚼斷了舌根,鮮血如泉,狂噴而出。

     四個書生不虞有此,齊齊驚呼出聲。

     那邊被擲飛的陳霖,并沒有死,恰在這時,微微睜開雙目,見狀不由魂飛魄散,小口連張,但卻叫不出聲音,身軀宛若被拆散了一般,分毫不能動彈,一雙漆黑的大眼睜得滾圓,盡是怨毒之光……。

    “武林之花郭漱玉”蓬首虛軟下垂,顯然已斷了氣,分執着她手臂的青衫和白衫書生,口裡“嘿!”了一聲,雙雙一松手,“砰!”的一聲,嬌軀仰面裁倒,隻見她血眼圓睜未合,死不瞑目。

    四個中年書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衫書生一頓腳道:“早該點了她的穴道,嗳!坐令一朵武林之花凋殘,白費了這多力氣!” 灰衫書生瞄了白衫書生一眼道:“算我兄弟四人命中注定,不能消受這朵花,算了,總算不虛此行,斬草除根,連那小鬼,一并抛入‘血池’,一了百了,也免得提心吊膽!” 黑衫書生立即接口道:“就這麼辦吧!”随說随從地上抓起“武林之花郭漱玉”的屍體,雙臂一振,屍體直向那五丈外的“血池”落去! 陳霖目眦欲裂,心如刀攪,但他卻連動彈的力量都沒有,他知道對方不會放過自己,他隻有等死的份兒,一個武功全無的十二三歲小孩,還能做得出什麼? 白衫書生對于“武林之花”嚼舌自盡,感到有些垂頭喪氣,自言自語的道:“嘿!到口的羊肉也會飛去!還是把那小鬼也一并料理了,下山去吧!”說着,挪動腳步,緩緩向陳霖走去。

    陳霖已知道對方的意圖, 在心裡道:“死吧,死了好陪媽媽一道!” 陳霖的生命,随着白衫書生的腳步縮短,看來,他難逃葬身“血池”的厄運。

     蓦在此刻……一聲斷喝,破空傳來:“四毒書生,爾等休要趕盡殺絕!” 四個中年書生,不由齊齊一呆。

     喝聲餘音未落,一條人影,快逾電閃的瀉落陳霖身側,一把抄起陳霖,就待……四個中年書生,一呆之後,蓦然警覺,劍、箫、笛、尺,齊掣手中,同時暴喝一聲,疾射而起,把那人圍定。

     來人竟然以黑巾蒙住真面目,隻剩一對精光灼灼的眸子在外。

     白衫書生,一揚手中藍汪汪的長劍,冷笑一聲道:“閣下竟然敢出手架我弟兄的梁子,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黑巾蒙面客,冷哼一聲道:“武林敗類,豺狼成性,你們報應的時間不遠了!” 四個中年書生聞言之下,齊齊冷哼了一聲,其中白衫書生寒聲道:“閣下既知我四毒書生之名,還敢公然架梁,諒非無名之輩,何必藏頭藏尾,相好的報個萬兒出來!” 黑巾蒙面客冷嗤一聲道:“和你等殘毒之徒打交道,還談什麼江湖規矩,失陪了。

    ”了字出口,身形暴彈而起! 四書生怪笑一聲,各攻一掌,如濤勁氣,把黑巾蒙面客的身形,硬生生的逼回原地,黑衫書生手中鐵尺一揚,道聲:“相好的,你還想走!”欺身進步,疾攻五尺。

     黑巾蒙面客一手尚抱着幼童陳霖,忙不疊的閃身避過,觑準側方的灰衫書生,挾全身修為内力,猛攻五掌,掌掌俱有開碑碎石之威,狠辣快猛兼備,迫得灰衫書生連退了五步,方才險極的避過。

     這樣一折騰,陳霖又告昏死過去。

     黑巾蒙面客五掌迫退灰衫書生,身形再起,從斜刺裡往外疾射。

     白衫書生手中藍汪汪的長劍一挽,抖起一片藍光,向黑巾蒙面客罩去,青衫書生的鐵箫,也同時從側方疾點而來,三方都是淩空急勢。

     黑巾蒙面客身形再度被迫落地,腳下連環移步,避過白衫書生的長劍,右掌以十二成功勁,猛截青衫書生的鐵箫。

     “擦!”的一聲暴響,掌箫接實,雙方各退了兩步,白衫書生的長劍,又告詭奇無倫的削到! 黑巾蒙面客沉哼一聲,待對方的長劍臨身不及五寸之際,單足拄地一旋,反欺白衫書生左側,右掌快逾電掣的疾劈而出。

     “砰!”“嗤!”夾着兩聲慘哼,白衫書生的左胸,被結結實實的劈中一掌,登時嘴角溢血,踉跄退到五尺之外,而黑巾蒙面客衣衫破裂,脅下已被劃開了半尺長的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立時染濕了半邊身體。

     喘息未定,四毒書生的另三個青、灰、黑書生,箫、笛、尺,齊揚,從三個不同方位,疾攻而上。

     黑巾蒙面客,凄厲的怒喝一聲,強忍傷痛,聚畢生功力于右掌,一陣疾掄猛揮,圈圈勁氣,如怒海鲸波,層層翻出,隐挾風雷之聲,三個書生的攻勢頓時一挫。

     黑巾蒙面客把握住這一瞬之機,身形倒射兩丈之多,堪堪到達“生死坪”靠裡的一面坪緣,翻身就朝坪外的松林之中射去! 灰衫書生大叫一聲:“不能放走了他,他是‘風雷掌鐘子乾’,追!” 四個中年書生,先後射起身形,瀉向那片松海之中,但,可煞作怪,隻這眨眼的功夫,竟然失去了黑巾蒙面客的影蹤。

     四人分頭一輪搜索,連半個鬼影都看不到。

     黑衫書生氣得臉孔鐵青,哇哇怪嚷道:“活見鬼,堂堂四毒書生,竟然被敵人走脫,栽到家了,如果那小鬼不死的話,我看後患無窮!” 白衫書生陰陰一笑道:“風雷掌鐘子乾,已被我的毒劍所傷,諒他活不到三個時辰,隻是,隻是……那小鬼被他救走,的是可慮,看來他決走不遠,我們搜……” 四毒書生又分頭向松林深處搜去。

     就在四毒書生剛才離開的地點,兩丈之外,一株數人合抱的虬松,距根部約三丈的樹桠之間,探出一個頭來,向四周一陣掃掠之後,又縮了回去!他就是冒死搶救陳霖的黑巾蒙面客“風雷掌鐘子乾”,他自知決非四毒書生的對手,所以一陣力拼之後,拼力圖逃,這一株中空的巨松,使他死裡逃生。

     且說陳霖悠悠醒轉之後,但覺眼前黑暗異常,不知置身何地!全身骨痛如折,稍一動彈,有如利劍穿心,不由哼了一聲。

     他重複閉上眼睛,于是慘絕人寰的一幕,倏然在他小小的心湖裡湧現,母親被四個中年書生,逼得嚼舌自盡,複被抛屍“血池”,而自己……他忽地想起,救自己的黑巾蒙面客來,小眼睜處,眼前景物已依稀可辨,見自己躺身在一個洞穴之中,光線從頂上射入,這洞穴寬廣約一丈,旁邊,斜倚着一個遍身血污長着黑胡須的中年人,正一瞬不瞬的注定着自己,不由費力的張開口道:“伯伯,是您救了我嗎?” 那中年人似乎受傷極重,有氣無力的道:“是的,孩子!” “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生死坪外的樹穴之中!” “伯怕,那四個壞人呢?” “走了!” 陳霖的面上立時籠罩了一層怨毒至極之色,眼裡閃爍着恨的光芒,喃喃的道:“媽媽! 霖兒沒有死,霖兒将來長大了學本領,替您報仇,媽……”兩滴淚珠,随聲滾落,半晌之後,掙紮着坐起身來,向那中年人道:“伯伯,你救了我,可是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叩頭,我跪不下去,身上痛得很!”“孩子,不必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霖!” “你爸爸呢?” “媽說他到很遠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每次我提到爸爸時,媽就會難過,我聽媽說,在我隻有兩歲的時候,爸就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連名字都不知道!伯伯……你認識他嗎?” 中年人搖搖頭,歎息了一聲,眼中射出兩道駭人煞光,但瞬間即逝,道:“孩子,這樣最好!” 陳霖奇詫的望着這中年人,不知他說“這樣最好”是什麼意思,但他又不敢追問。

     中年人沉吟了片刻之後,道:“孩子,我叫‘風雷掌鐘子乾’,你必須記住我的名字!” “是的,鐘伯伯,我不會忘記的!” “還有,你記住,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人都不能說出你的名字,和你的遭遇,鐘伯伯的名字也不能提起,你要緊記在心!” 陳霖雙眼睜得滾圓,激奇的道:“鐘伯伯,那是為了什麼?” “孩子,現在不要問,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但我說的話,你必須緊記,我再說一遍,不能說你的名字家世遭遇和今天的一切!” 陳霖茫然的點了點頭,接着又道:“鐘伯伯,您能把我從四個人的手裡救出來,本領一定很高,您肯教我嗎?”說完滿臉希冀之色,定定的望着“風雷掌鐘子乾”。

     “孩子,鐘伯伯能救你,算是僥幸,差一點就沒命了,如果不是我事先偵知有這麼個樹穴可以藏身的話,現在怕不……唉!而且我……” “風雷掌鐘子乾”說到此處,一陣氣喘力促,臉色變得很可怕,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不由自主的痛哼了一聲。

     陳霖這才想起鐘伯伯遍身血污,一定受了很重的傷,悚惶的道:“鐘伯伯,你受了傷,很重,是嗎。

    ” “孩子,不要緊,讓我先給你療傷,我還有些話要告訴你,時候不多了。

    ”陳霖可不懂鐘伯伯所說“時候不多了”是什麼用意……“風雷掌鐘子乾”費力的把身體向陳霖靠近,取出兩粒藥丸命他吞下,然後十指頻頻點向他的周身穴道,點遍了周身大小穴道之後,疾以右掌貼在陳霖的命門穴上,一股陽和之氣,透穴而入,愈來愈強,循經走脈,流轉不已。

     陳霖先時還感到痛苦不堪,但他忍住了不作聲!逐漸意識開始模糊,終至沉沉睡去,待到醒來,隻覺痛楚全消,渾身舒暢無比,一骨碌爬起身來,一看,一顆小心,幾乎跳出腔子來,膽裂魂隻見“風雷掌鐘子乾”,手腿臉面等露在外面的部份,已是烏紫之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陳霖隻道是鐘伯伯已經死了,不由淚流滿面,雙膝跪地,頻頻喚道:“鐘伯伯,鐘伯伯,鐘……” 一聲聲如子規啼血,慘不忍聽。

     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媽媽,已慘遭葬身血池,而現在,為了救他而負重傷的鐘伯伯,又告撤手塵寰,怎不令他小小心靈片片破碎。

     突然-一聲細如蚊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孩子,不要哭,聽……我……說……” 陳霖小小心靈頓感一震,擦去了擋住眼簾的淚水,隻見“風雷掌鐘子乾”手腳微動,眼睜如鈴,但目光卻是遲滞的,黯然無光。

     陳霖見鐘伯伯竟然又活了轉來,大喜過望,伸手就向對方撫去……“孩子,不要碰我,退開些!” 陳霖驚悸的縮回了手,向後挪了挪身體,不安的道:“鐘伯伯,您……” “風雷掌鐘子乾”面上肌肉一陣急劇的抽動,喉中咚咚有聲,半晌之後,才平靜下來,遲滞無神的雙眼,緊盯着陳霖,聲音低沉黯啞的道:“孩子,聽我說,不要……插嘴,用心的……聽,牢牢……記住……殘害你媽媽和我的那……四個……叫‘四毒書生’,沒有…… 姓名……隻以所使的,兵刃為号,分别叫做……‘白儒奪命劍’,‘青儒追魂箫’,‘灰儒索魄笛’,‘黑儒超生尺’武器上淬劇毒,中者無救,最多隻能……活三個時辰……” “風雷掌鐘子乾”一口氣說到這裡,氣喘不止……陳霖不由毛發俱豎,淚水又直挂下來,顫聲道:“鐘伯怕,您是被……” “孩子,聽我說,我被奪命劍劃傷,毒已入骨!……”“鐘伯怕,霖兒有一天會要他們十倍償還……” “風雷掌鐘子乾”精神似乎又振作了些,接着道:“孩子,你身負血海深仇,這‘四毒書生’可說是仇上加仇!……”“鐘伯伯,我身負血仇,究竟……” “不要插嘴;‘四毒書生’在你仇家之中,算不了什麼,還有許多更厲害的仇家,身手之高,駭人聽聞,将來能否報仇,要看你的造化了,我看你福緣深厚,異秉天生,說不定會有遇合!……”陳霖眼中恨意倏濃,急聲道:“鐘伯伯。

    那些仇家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孩子,你現在還是不知道的好……” “但,我……” “孩子,别急,你離此之後,去訪一個人,記牢,他叫‘飄萍客李奇’,你必須找到他,告訴他你的一切經過,他會幫助你投名師,習絕藝,将來你藝成之後,他會告訴你一切經過,現在不要問!” “鐘伯伯,這位‘飄萍客李奇’伯伯,住在什麼地方?”“我已四五年不曾與他謀面,他居無定所,你慢慢的探訪吧!” “他能告訴我一切嗎?” “會的!” “不知那位李奇伯伯是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