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飲啄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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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絕色少婦粉腮頓呈蒼白,妙目之中流露出極為凄怨之光,顫聲道:“可是我不能沒有你!” 陳霖心裡不由一蕩,忖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我連你的名号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如此隐秘身世,這畸戀的結果将是什麼?”于是一橫心道:“姐姐,我又何嘗舍得離開你,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正常,這使我痛苦,我不希望這痛苦随時日以俱增,所以……” “你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世!” “不!我不強迫你!你可以照你的意思去做!” 絕色少婦面上掠過一抹痛苦的光影,道:“好,我告訴你!”陳霖想不到自己随便這麼一說,對方竟然真的願意揭開本來面目,這在他正是求之不得的事,究其實,他決不可能從心上抹去她的絕世芳姿的,心裡雖然激動,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道:“如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洗耳恭聽!”絕色少婦微微一頓之後,毅然道:“我叫沈君璧!”“沈君壁!君璧……這名字好極了!” “貧嘴!我極少在江湖中走動,所以沒有外号,也沒有人知道我的姓名!”“啊!我該稱你一聲璧姐!” 絕色少婦展顔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嬌聲道:“弟弟,你滿意了?” 陳霖俊面又是一整,道:“璧姐,你有丈夫?” 絕色少婦笑意忽斂,一副憾然之态道:“不錯,有,但是死了!” “死了?” “嗯,你不再說離開我了吧?” “要!我仍然要說!” 絕色少婦沈君璧松開握住陳霖的纖纖玉手,退了兩步,訝然道:“為什麼?” “我血仇在身,大事未了!” 沈君璧秀目之中,射出兩縷奇光,往陳霖面上一邊幾繞,道:“現在我可以問問你的身世了?” 陳霖點點頭,慨然道:“我叫陳霖,先父是桐柏派掌門陳其骧!” 沈君壁一怔之後,道:“你的仇家是誰?” 陳霖俊面之上,立泛殺機,咬牙切齒的道:“四毒書生’和‘百幻書生’兄妹,還有太極和華山兩派掌門,但這兩個掌門人死了,我知道是死于‘百幻書生’之手,他要滅口,可惜!哈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了同路人,卻滅不了口……” 沈君璧粉面頓呈鐵青之色,一連向後退了三步,兩手緊緊地抱住螓首。

     陳霖不由大感駭異,急道:“璧姐,你是怎麼了?” 沈君璧痛苦的道:“哦,霖弟,我恐怕是舊疾突發了!” “那怎麼辦呢?我們下山去找醫生診治?” “不用,一會就好!” 陳霖忙過去扶住她的嬌軀,沈君璧乘勢倚在陳霖的懷裡,雙雙坐地下來,兀自嬌哼不已,一聲聲敲落在陳霖的心闆上,弄得他愁眉苦臉,沒個理會處。

    足有盞茶工夫,沈君璧呻吟漸止,倚在情郎懷中,沉沉睡去,香澤微微,嬌鼾籲籲,軟玉溫香,伊人似玉,陳霖不由意馬心猿……正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陳霖疾推沈君璧道:“璧姐,璧姐!有人來了!”沈君璧星眼半睜,嬌慵的伸了個懶腰,“唔!”了一聲道:“什麼?” “有人來了!” “哦!” 哦字出口,人已一躍而起,隻見數條人影,朝這邊飛馳而來!遠遠地就可分辨出那刺目的白骷髅号志! 陳霖雙目一紅,道:“白骨教徒!” 沈君璧粉腮一變,殺機立現,急道:“霖弟,你别動,交給我!”不等陳霖回答,她已飛身劃去! 陳霖忽地憶起在棗林之内,兩人初次邂逅之時,沈君璧就曾毀了數個白骨教的高手,她聲言與該教有仇,現在她搶着出手,自也不好再岔一枝!數個白骨教徒,見有人迎面馳來,紛紛停下了身形,隻見沈君璧射到衆人身前之時,更不打話,出手便是殺着! 慘嗥之聲,接連響起! 隻聽其中為首的那個驚呼道:“啊……你……你……”兩個你字出口,也跟着橫屍就地! 陳霖疾移身上前道:“璧姐,都解決了?” “唔!” “我記得你曾說過與該教結有梁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哦!這個,我有一個師妹,死在他們的手中,所以我立誓凡見了白骨教中人便殺!決不容情!” 陳霖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沈君璧看了地下的屍身一眼,道:“霖弟,我們走吧!”“好!”兩人并肩馳下了幕阜山,将及官道南北分歧之處,雙雙停下了身形。

     陳霖道:“璧姐,容我向你說聲再見!” 沈君璧不由花容慘淡,幽幽的道:“我們何時再見?”“山不轉路轉,随時都可以見面!” “你準備何往?” 陳霖幾乎脫口說出“鷹愁澗”一想不妥,漫應道:“我先趕去赴一個友人之約!” “如此,你珍重了!” “再見!” 陳霖頭也不回的朝向南官道劃去,蒙面怪客曾告訴他已經探悉“喪魂太歲”的巢穴,在幕阜山最南端的“鷹愁澗”,而這官道,正好是沿山麓向南北延伸。

     “喪魂太歲”殘殺桐柏派弟子,劫持“桐柏一劍西門俊”,陳霖以身在此山範圍以内,所以順便予以了結! 他卻不知這“鷹愁澗”座落何處,隻一味的朝南疾馳!但見山脈連綿,無窮無盡,奔行了近百裡,兀自不見山緣。

    彤雲密布,電光閃閃,雷聲隆隆,眼看大雨将至,陳霖心裡忖道:“且先尋個避雨之處,以免變成了落湯雞!”心念之中,遊目四顧,除了坦蕩的官道外,竟然不見半個人家,不由着急起來。

     又往前馳趕了數裡,天空烏暗如墨,似欲覆壓而下,忽見道左林中随約露出一角紅牆,心想,不是廟宇必是庵堂,且先去避過這陣雨再說,轉身就向林中射去,果然是一間破敗不堪的神祠,身才入門,豪雨已傾盆而下。

    剛自步入正殿,隻見已有人先在,俊目掃處,不由一陣熱血沸騰,目眦欲裂,殺機陡然高熾,那人赫然是“樵止山”中被自己掌傷而遁的“南宮先生”,怒哼一聲道:“百幻書生,今天你休想遁形了!” 掌随聲出,一股重逾山嶽的勁氣,夾着淡淡血光,電閃卷向“南宮先生”。

    “南宮先生”身形微挫,舉掌相迎……蓦在此刻-—一聲驚叫,突然傳來:“住手,使不得!” 随着這一聲驚叫,一條人影,電疾射向陳霖。

     陳霖此刻恨火焚身,仇焰蔽眼,哪裡還會去分辨那驚叫聲的好歹,對撲來的人影,恍如未覺,掌出如故-轟然巨響聲中,夾着半聲慘嗥,“南宮先生”一個身形被擊飛起來,直向那殿壁之上撞去,積塵紛落中,又“砰!”的一聲反彈回地上……就在“南宮先生”剛被震飛的刹那,一股奇狂勁道,已劈正陳霖的身上!陳霖的功力,自服下了“血參”之後,已達意動即能傷人的地步,掌風及體,一種本能的反應,“血影神功”已遍布周身…… “波!”接着是一聲悶哼,那由後襲來的人影,立被一道駭人的反震勁道,震得直向殿外庭心飛射而出,“叭!”的一響,摔翻地上。

     陳霖這才回過身來,向庭心之中望去-隻見一個水淋淋的黑影,從庭心積水之中掙紮着起來,連跌帶爬的上了階沿。

    陳霖細一分辨來人,不由驚叫出聲:“猴叟,怎的會是你? 請恕我……”“猴叟曹贻”人本瘦小,這一在暴雨積水之中打過滾,衣袍全貼在身上,更是滑稽得好笑,隻見他将手連搖道:“我老猴子死不了,無所謂,南宮老兒被你毀了!” 陳霖恨恨的道:“他死不了,我要留活口有話問他,手下已留了分寸!”“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瞞人眼目隻有一次,難道我還上第二次當?” 猴叟三步兩步沖進殿中,口裡道:“你把他當誰?” “百幻書生的化身!” 猴叟跌腳嚷道:“我的天呀!他是真正的南宮老兒呀!”陳霖這一震非同小可,急道: “真的?” “難道我會騙你!” “你怎會知道他是真正的南宮先生?” “你自己去證實吧!” 猴叟說着,已奔到殿壁旁邊,雙手扶抱起“南宮先生”,一陣探索道:“還好,心脈未斷,不然,我老猴可真罪過不輕了!”陳霖疾靠過去,往“南宮先生”的面部一抓一摸,“南宮先生”依舊還是“南宮先生”,既無面具,也未易容化裝,這時才感到自己太孟浪了,歉疚至極的道:“猴叟,我是無心的!我決想不到……” 猴叟小眼一翻道:“事情過去就别提了,目前先給他療傷要緊!” “猴叟,到底是怎麼回事?” 猴叟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是偶然碰上他的,起初我以為又是那假的南宮先生,自忖功力不及對方,迫得繞道暗暗尾随,眼看大雨将臨,我們就不約而同的入了這神祠之中,我突然蹩不住這口氣,冒叫一聲,豈知他竟然毫無反應!” 猴叟望了望臂彎中的“南宮先生”又道:“我壯着膽現身出來,豈知他竟然不認識我,一副木然之态,我不敢分毫大意,猝然向他攻出一掌,他也舉掌相迎,但卻勁道平平,被我一掌震退丈餘,我才看出事有蹊跷,試着和他說話,他竟然語無倫次,我進一步的查察,證明他确是我那老友南宮老兒無疑,隻是想不透何以會變成這等模樣!” “哦!” “我剛才到殿外方便,眼見你沖入殿來,猝然出手,出聲阻止,遲了一步……” 陳霖偏頭一想道:“這事的關鍵,仍在‘百幻書生’的身上!” 猴叟接口道:“我也是這麼想,樵止山的假墓,和‘百幻書生’假冒他的形貌出現等情形來推斷,必與‘斷魂谷’和‘百幻書生’有關!” “百幻書生現在已是白骨教之主!” “有這等事,你何以知道?” “原來的教主‘白骨屍魔’已經遭害,‘百幻書生’幻化的形貌竊據了教主之位,這事隻我一人知道!” 陳霖接着把幕阜山絕谷弱水的事,概略的一說,猴叟啧啧稱奇不置。

     “猴叟,我已得到‘桐柏一劍西門俊’的下落!” “真的?”“在幕阜山極南端的鷹愁澗中!” “他還活着。

    ” “這就不知道了,他被那‘喪魂太歲’劫持,而‘喪魂太歲’的巢穴已知是在‘鷹愁澗’中!” 猴叟詫異至極的道:“喪魂太歲果真沒有死于八大門派圍攻之役?” “這事隻有待進入鷹愁澗之後才能分曉了!” “鷹愁澗是由亂石疊聚成的兩座秃峰夾峙而成的絕澗,寸草不生……” “你知道地點?” “知道,距此不足五十裡!” “我現在就是奔赴那裡!” “此事暫且不談,先給南宮老兒療傷吧!” 蓦然-—個人影,無聲無息的,有若幽靈似的出現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