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音怪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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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喝一聲,亮劍出掌,近身搏擊,避實蹈虛,此進彼退,各出奇招……刹那之間,掌風雷鳴,劍光錯落,把陳霖裹了個風雨不透。

     一聲女人的尖叫,破空而起,陳霖暗叫一聲:“不好,翠妹……”他本來不想對這七大門派的人下殺手,因為對方隻是囿于偏見而找上自己,并非一般江湖邪道可比,所以手底下已留了一情,這一來,一股殺機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聲,殺着立施,身形一施,連攻三招,立有三人應招而倒! 就這一瞬之間,他已脫出圈外,一看,隻見鐘小翠右臂之上,鮮血涔涔,披頭散發,凄厲如惡鬼,招式淩亂,胡擡亂架,而武當三劍,兀自不肯停手……陳霖身形似電,射入劍圈之中,清虛道人首當其沖,隻覺眼一花,手中長劍已脫手飛向半空,胸頭一緊如遭雷殛,慘嗥半聲,血箭急噴,一個身形,直被掃飛到兩丈之外,“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另外二劍驚得一怔,兩縷指風,已向持劍手腕射到,慘哼又起,“锵啷!”聲中,長劍墜地,抱着鮮血淋漓的右腕,倉皇而退。

     鐘小翠似已進入瘋狂狀态,一柄劍朝陳霖攔頭蓋臉的猛劈! “翠妹,是我!” 鐘小翠此刻神志已是不清,對陳霖的話置若罔聞,一柄劍如雨點般向他灑落,迫得陳霖閃避不疊,不得已運足丹田内力,猛喝道:“翠妹,是我!停手!”聲如春雷乍發。

     鐘小翠算是被喚回了神智,收劍退了兩步,顫聲道:“是你,霖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受傷了!” 蓦然-那原先圍攻陳霖的七個高手,又齊齊直逼過來! 陳霖急拉鐘小翠一把道:“翠妹,你不宜再動手,緊随在我身邊!” 話聲中,七個高手,已閃電般出掌攻來!陳霖心裡電似一轉道:“如果讓他們以劈空掌力出手的話,自己将無法顧及到翠妹的安全……” 心念中,立展“血影門”的絕學,身形有若幽靈鬼魅,飛旋一圈,這一圈之中,已向逼來的七個高手,各攻了一招,奇詭狠快,歎為觀止。

     七個各門派的高手,幾乎在同一時間,各接了陳霖奇詭的一招,不由心中大駭,這種身手,武林中前未見,思念未已,對方身影又告電旋而至,狠辣無倫的又向各人分别攻出了一招……武當三劍,兵刃出手,而且各負重傷,這時掙紮着站起身形,心裡可比死還難過,其餘的也先後從地上立起身來,顯然,七大門派中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喪命的。

     陳霖如果想帶同鐘小翠全身而退,倒是不成問題,單憑他的“血影沖霄”身法,放眼場中,恐怕無人能阻止得了,但倔強的他,卻不屑為! 他雖以奇詭的招式身法,彌補了功力的不足,但對方俱是一時之選,每一個人都具不凡的身手,要想在一時之間擊敗對方,可不是件易事!而且那了凡大師,到現在還不曾出過手,可能他的功力,要冠蓋各門派所有的代表。

     陳霖一味的疾轉快攻,迫得七個高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反過來說,他們合七人之力,更想制服陳霖,可能也辦不到! 忽然旁觀的高手之中,受傷較輕的三人,欺身進步,加入戰團,但目标卻放在鐘小翠的身上! 人數增多,陳霖出手的速度,應該比例增加,但,無論你身手高到什麼程度,總是有一個限度的,在一繞之中,要同時向十人各攻出一招的話,已超乎了陳霖的所能,所以其中的間隙就拉大了! 如果沒有鐘小翠在側,陳霖放手拚搏的話,情形又當改觀! 再一方面,陳霖自那日敗于“天音叟”之後,曾自誓在功力不達相當火候之時,決不施展“血影神功”以“血魔”的形态出現,所以在這方面也打了折扣。

     就在陳霖出招的間隙一疏之間,三道勁風,同時襲向鐘小翠……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嗥起處,鐘小翠鮮血狂噴,栽倒現場! 陳霖心膽俱碎,目眦欲裂,心裡倏地升起一個意念:“殺!”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了凡大師高宣了一聲佛号之後,道:“各位退下!”衆高手如命而退! 陳霖乘這空擋,彎下腰去用手一探鐘小翠的鼻息,已經氣若遊絲,心一酸,滴下兩滴英雄淚來? 他受“風雷掌鐘子乾”臨危托孤,要他照料她,“風雷掌”的死,是為了救他,如果鐘小翠也因此而死的話,他将百死莫贖!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陳霖肝腸寸斷的望着一動不動,遍身血污的鐘小翠,木然無語! 了凡大師在斥退衆高手之後,緩緩移向場中,在距陳霖一丈之外停下身來! “施主,可願聽老衲最後一言?” 陳霖瞿然而覺,直起身來,面對了凡大師,臉上布滿了駭人的殺機,厲聲道:“老和尚,我不要聽你的,你聽我說,如果我這同伴,有什麼三長兩短,聽着,我将血洗七大門派!” 這句瘋狂的話,别說各門派的高手為之心頭巨震,面上失色,連修為至高的了凡大師,也不自禁的驚得向後退了三步! 從古以來,沒有人敢說這種瘋狂的話,要血洗所有的名門大派! “了凡大師”愣了片刻之後,壽眉一揚,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施主怎可以說這種上幹天怒的話!”陳霖慘然一笑道:“大和尚,我可不管什麼天怒人怨,我再鄭重的說一次,如果她就此死去的話,我要流盡七大門派的血,我現在指天為誓!” 七大門派的高手們,不由一陣嘩然! 了凡大師,臉色數變,仰天喃喃道:“我佛慈悲,弟子要破戒了!” 說完,轉向陳霖,滿臉湛然之色,眉目之間,已浮現殺氣,顯然陳霖的幾句瘋狂的話,已引動了這老和尚的殺機!“施主,你是自動随老衲等赴少林寺,還是要老衲出手?”陳霖目眦欲裂的道:“你出手吧!” 了凡大師面色,又是一變,身形突地前移數步,沉凝十分的劈出一掌! 掌風未至,那四周的氣流,已有使人口鼻皆窒之感!陳霖冷哼一聲,雙掌以畢生功力,疾推而出……蓦在此刻,一個如雷鳴也似的暴吼聲,從不遠處的林内傳來:“娃兒快閃,這是‘碎碑掌’接不……” 一聲天坍地陷的巨響傳處,陳霖隻覺如遭萬鈞錘擊,慘呼一聲,張口射出一股血箭,一個身形,直被震飛到一丈之外,“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了凡大師也同時被反震得踉跄退了三個大步! 地下昏迷不省人事的鐘小翠,被勁風帶得連翻了幾個身!陳霖仆地之後,又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形,面目凄厲如鬼!風聲飒然之中,一個須發虬結的怪老頭,電閃射落場中!七大門派的高手,這時也一湧而前,伫立在了凡大師身後。

    那怪老頭先走向鐘小翠探了探鼻息脈博,然後向陳霖深深的掃了一眼,轉面正對“了凡大師”,一拱手道:“大師出手未免太過份了些!” 了凡大師白眉一揚道:“施主何人?”“區區在下‘天音叟’,不值一提!” 七大門派的高手和了“凡大師”面上齊齊掠過一抹茫然之色,這“天音叟”三個字聽來陌生得很! “了凡大師”沉聲道:“天音叟施主此來何意?” “天音叟”哈哈一陣宏笑道:“七大門派,為當今武林的表率,何以要聯手對付一個後生晚輩?” “施主是明知還是故問?” “在下請老禅師明示?” “屑小假借三百多年前血魔之名,現身江湖,血腥遍地,行将見浩劫又臨,敝門派等豈能坐視,為了武林蒼生,隻有出而消餌災劫!”說着向陳霖一指道:“這位小施主自承是血魔之徒,所以老衲等之意先請他……” “天音叟”打斷對方的話道:“老禅師的話說來非常動聽,但事實與猜想,往往失之毫厘,謬以千裡!” “難道天音施主知道内中因由?” “目前未便奉告,但我斷言,真相不久即可大白!” 七大門派的高手,不由冷哼出聲,對這名不見經傳的“天音叟”,大感不耐! 了凡大師宣了一聲佛号道:“老衲等奉命行事,即使另有他故,也隻好待複命之後再議!” “老禅師的意思是非帶走他不可?” “當然!” “不計一切後果?” “施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深恐七大門派将因獨斷孤行,不察是非真相而贻無窮之患!” 衆高手又是一陣冷哼,其中一個形态威猛的老者,越衆而出,不屑的掃了“天音叟”幾眼,冷笑連聲道:“閣下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天音叟”眼中奇芒一閃,道:“哈哈,原來是‘點蒼一雕施無畏’大駕,怎麼,不以在下所說為然?” “點蒼一雕施無畏”面色微微一變之後道:“這件事閣下恐怕管不了,所以奉勸閣下還是不管為妙!” “哈哈,多承!多承!在下有個壞毛病,遇見不平的事,就非伸手不可!”“哼!不自量力!” 了凡大師一揚手,止住了“點蒼一雕施無畏”,又向“天音叟”道:“施主還是不要過問此事為妙!” “如果在下一定要過問呢?” 了凡大師修養再深,也無法容忍這一句話,不由面上變色,道:“那是施主自取其辱!” “恐怕不見得!” 了凡大師不再答理“天音叟”,回身向衆高手發令道:“帶人!”立時有四個高手,應聲而出,撲向陳霖。

     陳霖被“了凡大師”的“碎碑掌”震得重傷吐血,而“天音叟”恰在此時現身,阻止對方向陳霖下手,陳霖想象得到眼前的處境,如果不設法在極短的時間内恢複功力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放着鐘小翠生死不明,而自己可能難逃七大門派代表之手。

     他不遑再去忖想“天音叟”何以一再現身的動機和目的,他利用了這空隙,就站立之勢,以“血影門”的獨門療傷大法,運功療傷! 他在“血池别府”之時,曾以清泉靈菇為食,又曾在“血水池”中浸泡練功,等于是脫胎換骨,本身已具備了一種抗毒制傷的潛能,這一展神功療傷,事半功倍,就在四個高手撲來之際,他正好功果圓滿,傷愈功複。

     四個高手眼見陳霖被“了凡大師”一掌劈成重傷,以為是手到擒來,所以在心裡上絲毫沒有應變的準備! 四條人影剛撲過去還沒有近陳霖的身,隻見陳霖雙目圓睜,臉帶恐怖殺機,心裡方感不妙,陳霖的雙掌,已告電閃劈出!這一掌陳霖挾憤而發,威力強猛得相當駭人! 悶哼聲中,四條人影被震得倒射而回!這一着出乎所有在場人的意料之外,一個重傷的人,竟然能出掌震飛四個一流高手!甯非怪事? 陳霖一掌震退四人之後,閃身到鐘小翠身側,用手一探她的鼻息,氣還未斷,隻是弱如遊絲,不由又是一陣怆然。

    “天音叟”這時也疾站到陳霖身邊,道:“娃兒,她不會死的!”“閣下何以知道?” “我已探過她的傷勢!” “閣下可否告知來意?” “為什麼?” “在下不願白受人恩惠!” 這句冷傲的話,使“天音叟”一時答不話來。

     突然-嘹亮的佛号傳處,了凡大師已欺近到兩人身前不及一丈之地! “天音叟”須發一陣抖動,沉聲道:“大師今天非要帶人不可?” “不錯,勢在必行,否則老衲等無以複命!” 陳霖跨前一步,目中幾乎噴出火來,一咬鋼牙道:“大和尚,你想為七大門派制造末日?” “施主不必妄逞口舌之利,老衲等今天不達目的不休!”說完,一記“碎碑掌”倏告拍出! “天音叟”一拉陳霖,側閃八尺,避過這駭人的一擊。

    “了凡大師”對于陳霖能在轉眼之間恢複功力一節,内心也感到駭異不已,因此,要達到目的的心也更切,心念之中,他已決定不能生擒的話,就帶陳霖的屍體回去複命,主意一決,宏聲向“天音叟”道:“施主如果硬要插手,恐怕要玉石俱焚!” “老禅師既然要一意孤行,在下生死不計了!” 了凡大師白眉一豎,喝道:“如此老衲隻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雙掌齊推,“碎碑掌”以十成功勁揮出,勢道之強,足使風雲變色。

     陳霖和“天音叟”同感心頭一窒,雙雙朝兩側躍開,“轟!”然巨震聲中,沙土激射,勁氣成漩,三丈之内觸膚如割,地上已被震成了數尺深的一個大坑! 就在此刻,其餘的各門派代表,已齊齊湧向“天音叟”,而了凡大師,卻把面轉向陳霖,緩緩移步逼去!場中氣氛緊張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