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步步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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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幽靈般出現的人物,赫然是一個須發如霜的紅面老者!猴叟不由驚“啊!”了一聲! 陳霖也是吃驚不小,憑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身後三丈才發覺,那來人的功力,必是相當可觀的了! 白發老者雙目射出兩縷懾人寒芒,冷冷地罩定兩人。

    陳霖冷漠的道:“你老尊号如何稱呼,現身何為?”白發老者發出一陣屋瓦皆震的笑聲道:“識相的快給我滾,否則的話……” “怎樣?” “老夫居處從不許人涉足!” “如果不呢?” “老夫面前還沒有人敢道過不字!” 陳霖冷哼一聲道:“隻怕未見得?” 白發老者嘿嘿一聲冷笑道:“娃兒,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目空四海?”“在下等路行遇雨,入祠暫避,這礙了你老的什麼事?”“老夫要你們滾!” “我說不!”白發老者,須眉一陣掀動,紅潤如嬰兒的面孔,放出一片異采,仔細的端詳了陳霖幾眼之後,沉聲道:“娃兒,你師承何門?”陳霖依然冷漠的道:“這不勞動問!” “噫,你倔強得相當可以,大概還有兩手?” “嘿嘿,大概還可自保!” “你們滾是不滾?” “現在我請你老暫時離開,在下有同伴受傷亟待施救!”“什麼?你要老夫離開?” “嗯!” “哈哈哈哈,娃兒,老夫在一甲子之前自以為傲得可以,想不到你娃兒較之老夫昔年還要傲上三分,不過,老夫得試試你配不配有這種态度!”陳霖忖道:“這白發老兒怪得可以!”不經意的道:“如何試法?” 白發老者目中寒芒連閃,緩緩的道:“如你能接得下老夫八成功勁的一掌,今天的事算完!” “接不下的話呢?” “老夫将治你以目無尊長之罪!” 陳霖忍俊不置的道:“這罪又如何治法?” “廢去你的武功!再找你的師長理論!” “如果在下能接你老内力一擊呢?” 白發老者不由一窒,接着又不屑的一哂道:“那是奇迹!”陳霖也報之以一聲冷笑道: “也許就會有奇迹發生!”這時,風雨已告停歇,隻剩下檐頭零落的殘滴聲,庭院之中,積水盈尺,野草蓬蒿,一半被沒在水中。

     白發老兒向外望了一眼道:“娃兒,這正殿恐經不起一震,到外面來!”說着,腳不移身不動,如一根羽毛般晃悠悠的飄落到庭中蓬蒿梢兒之上!這一手神乎其技的工夫,使得猴叟小眼睜得滾圓,關切的向陳霖道:“小心,不可托大!” 陳霖側頭一笑道:“我理會得!” 身形一展,如脫弩之箭般平射出去,如遊魚般繞旋三匝,然後輕如無物的落在白發老者對面的草葉梢頭! 白發老者不由心中一震,這娃兒的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這點年紀,哪來的這高功力呢?身法離奇,究屬小巧之技,不知他内力如何?思念未已,對方已開口發話:“你老出手吧!” 白發老者沉聲道:“娃兒,如果你沒有把握接得下……” 陳霖一笑打斷對方的話道:“請你老出手!” 白發老者面色一沉,雙掌倏地上提平胸,緩緩推出……猴叟曹贻雖然明知陳霖造詣不凡,但仍覺放心不下,手裡抱着“南宮先生”步出殿外檐前,一目不瞬的看着雙方。

     陳霖對白發老者推出一掌,視若無睹,依然氣定神閉的卓立草葉梢頭! 一旁的猴叟倒替他捏了一把汗! 勁風及體,看似輕飄無力,其實潛勁如山,陳霖意動之下,神功玄生妙用,把對方的勁勢消卸于無形,有如泥牛入海! 白發老者面上立現駭凜之色,他簡直不相信這會是事實,憑自己近百年的修為以八成内力推出的一擊,竟然被消卸得點滴無存,這真有些邪門!猴叟不由倒咽了一口唾沫,這“活閻羅”的功力竟有多深,他無從想象!這是陳霖見對方年事極高,而且也不類邪惡之輩,所以沒有施功反震,否則的話,白發老者非得當場出彩不可!白發老者怔了半刻之後,又道: “再接一掌試試!”試字方落,雙掌挾以十成功勁,猛然推出-“波!”的一聲輕震,勁力被消卸了大半不說,一股強猛至極的暗勁,反震過來,比之自己推出的一掌,隻強不弱! “轟!”的一擊,白發老者在草梢之上,一連滑退了丈餘遠近,才告穩住身形。

     反觀陳霖,仍是氣定神閑的兀立如山。

     白發老者,須眉一陣簌簌抖動,心中的難過可就别用提了,人家尚未還手,僅憑護身功力的反震,就将自己逼退丈餘,如果是出手的話,哪還堪想象! 一聲長歎之後!扭身就得離……“你老請留步!” 陳霖口裡說話,身形不停,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擋在白發老者之前! “娃兒,你想怎樣?” “請問尊名!” “你想羞辱我? “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攔阻老夫則甚?” “請問尊名難道不可以?” 白發老者激動的道:“老夫從現在起将遁迹深山,與草木同朽,永不再作出岫之想了!” 陳霖心裡付道:“這老兒怪得可愛!”當下肅容道:“老前輩這等做法,得毋太過?” 白發老兒雙目一瞪道:“娃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前輩如以适才的較技耿然于心,晚輩心實難安!” 陳霖生性冷傲孤僻,如此對人尚屬首次,他隻感到這老頭兒有一種使人心折的正氣,尤其這一份傲氣,似乎與自己有共同之處! 白發老兒再次打量了陳霖一遍,歎息道:“娃兒,長江後浪摧前浪,老夫深悔以久隐之身複染紅塵!” “敬請賜告尊諱?” “你一定要問?” “晚輩謹望賜告!” 白發老兒長歎一聲,緩緩自袖中取出一柄盈尺的玉如意,道:“娃兒可識得此物?” 陳霖瞠目不知所對,他出道日淺,對這些武林中獨持的表記可說一無所知。

     “猴叟曹贻”意把南宮先生放置廊下,飄身上前深深一禮道:“尊駕可是五十年前名震黑白兩道的‘如意叟東方旭’前輩?” 白發老者張口發出一長串撕空裂雲的狂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五十年後,江湖中還有人識得老夫這柄玉如意!” “前輩齒德俱尊,俠膽佛心,永存江湖後輩的心中!” 陳霖聞言之下,吃驚不小,這老者五十年前即已蜚聲武林而被稱為叟,那年紀當在百歲之外,他自己可十分清楚,若不是湊巧在最近巧服了“血參”,使功力達于巅峰狀态的話,可能不是這老者的對手!猴叟轉頭朝陳霖喜孜孜的道:“南宮老兒有救了!” 接着重新向“如意叟東方旭”深施一禮。

     “後輩曹贻,江湖人戲稱猴叟,這位小兄弟是……是……”他不知是否該說出陳霖的名号來曆,一張猴臉漲得绯紅。

    陳霖既知對方是一代俠隐,也就認為沒有隐秘的必要,坦然道:“晚輩陳霖,江湖人慣稱為‘活閻羅’!……”“如意叟東方旭”驚愕的退了兩步,道:“老夫甫出山,即聽人說起你們師徒,令師是……” 猴叟搶着代答道:“血影門掌門人血魔唐中巨!” “如意叟東方旭”雙目如電炬般的直照着陳霖,身軀在微微的顫抖,他似要看穿這震撼了整座武林的魔尊“血魔”的傳人,究竟有什麼地方異于常人,久久才道:“血魔?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陳霖立即接口道:“有一天晚輩會把真相公諸武林的!”“如意叟東方旭” 像是自語般的道:“老夫輸得不冤!”陳霖赧然道:“晚輩适才多有冒犯!” “談不上冒犯,老夫自取其辱!” “老前輩言重了!” “猴叟曹贻”以目示意陳霖住口,然後恭謹的向“如意叟東方旭”道:“後輩等擅闖仙居,請前輩海涵!” “哈哈!仙居!一個勉可栖身的所在罷了!” “後輩有一好友,不知得了何種怪症,記憶全失,木然成癡,敢請前輩賜予一診!”說着向殿外的“南宮先生”一指!“如意叟東方旭”慨然颔首道:“好!” 三人回到殿外廊檐之下,隻見那“南宮先生”依然昏迷不省。

    “如意叟東方旭”向“南宮先生”看了一眼,白眉微皺,蹲下身去用手一探脈息,不禁大搖其頭,站了起來! 猴叟滿面惶然之色道:“怎麼樣?” “沒有救了!” 猴叟恍若受了當頭雷亟,頓時呆若木雞,做聲不得。

    陳霖一顆心頓往下沉,自己竟然在一掌之下,使“南宮先生”重傷而死,雖說是由于誤會,但總是一件終生難忘的憾事啊!凄然向猴叟道:“猴叟,小兄弟我不察傷了你的生平摯友,這……這……” “小兄弟,錯不在你,别難過,算它是命運吧!” “如意叟東方旭”老臉一沉,戟指陳霖道:“你竟然施出這種江湖下三流的手段?還要假惺惺作态,哼!” 陳霖愕然退了一步,茫然不解。

     “猴叟曹贻”語帶悲哽的道:“東方老前輩,還有救嗎?”“沒有救了!”猴叟被“如意叟東方旭”向陳霖說的那一句,江湖下三流的手段弄得心頭一震,茫然的把眼光掠向陳霖,但陳霖也是一臉迷茫之色,但仍忍不住道:“小兄弟,你方才使的是什麼手法?”“普通掌功,我以為他又是那賊子易容假冒,所以出手重了些!” “如意叟東方旭”冷笑數聲道:“普通手法?” 陳霖更是滿頭霧水,連猴叟也傻了眼了! “如意叟東方旭”接着說道:“豺狼其心,枭獍其性,你功力雖高,隻是助你為惡而已!” 說着拂袖退去!陳霖身形電似一旋,攔在他的身前道:“慢走!”“你準備怎樣?” “你把話說明再走!” “如意叟東方旭”憤然道:“你們這同行的是否傷在你的手下?” “不錯,但事出誤會!” “這不就結了!” “老前輩說我使下三流手段這一點……” “你心中明白就可以了,何必老夫指明出來!” “我就是不明白!” “老夫不屑于和你争辯!” 陳霖氣得全身簌簌而抖,他不知道這“如意叟東方旭”何以硬指自己以下三流手段毀了“南宮先生”,心裡愈想愈氣,把适才對這老兒産生的一番好感,沖到無何有之鄉去了,當下冷哼一聲道:“今天你若不把下三流三個字解釋清楚,就别打算離開!”“如意叟東方旭”怒極而笑道:“老夫行年百歲之外,今天生平首次被人脅迫,哈哈哈哈……” 陳霖寒聲道:“不管你活了幾百歲,今天非得把話說明不可!” “如果不呢?” “那可由不得你!” “老夫生平從不向邪惡低頭!” 這邪惡兩字,不啻火上加油,陳霖肺都幾乎要氣炸,這東方老兒分明是與自己過不去,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下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