緻劉麟同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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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革命的鬥争,我①本篇最初發表于一九五八年四月号的《文藝月報》。

     卻是想革命,願意為革命獻出一切,而終于沒有能參加實際的革命活動。

    但是我們兩個都沒有找到正确的革命道路,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會寫出杜大心這個人物來。

    要是我走了另一條道路,也許我就不會寫小說,至少我不會寫出像《滅亡》這樣的作品。

    有些細心的讀者,隻要讀過幾本我的作品,很可能注意到我一直在追求什麼東西。

    我自己也說過我的每篇小說都是我追求光明的呼号。

    事實上我缺少一種能夠消滅我的矛盾的東西。

    我不斷地追求,卻始終沒有得到。

    我今天無法再諱言我的思想的局限性。

    我在寫《滅亡》以前和以後常常稱自己為“無政府主義者”。

    有時候我也說我是一個克魯泡特金主義者,因為克魯泡特金主張無政府共産主義,不贊成個人主義。

    但是我更喜歡說我有我的“無政府主義”,因為過去并沒有一個固定的、嚴密的“無政府主義者”的組織。

    在所謂“無政府主義者”中間有各種各樣的派别,幾乎各人有各人的“無政府主義”。

    這些人很不容易認真地在一起合作,雖然他們最後的目的是一緻的,那就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共産主義大同世界。

    其實怎樣從現社會過渡到共産主義社會,任何一派的“無政府主義者” 都沒有具體的辦法,多數的“無政府主義者”根本就沒有去研究這樣的辦法。

     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反對無産階級專政,也沒有真正了解無産階級專政的具體内容。

    有少數人也承認階級鬥争,但也隻是少數,而且連他們也害怕聽“專政”的字眼。

    我講的是那一個時期西歐的“無政府主義”的情況,因為我過去接觸到的,過去受過影響的都是這些外國的東西。

    我接受了它們,卻不曾消化,另外我還保留而且發展了我自己的東西。

    這兩者常常互相執制,有時它們甚至在我腦子裡進行鬥争。

    所以我的矛盾越來越多,越無法解決。

    我坦白地承認我的作品裡總有一點外國“無政府主義”的影響,但是我寫作時常常違反這個“無政府主義”。

    我自己說過:“我是一個中國人。

    有時候我不免要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上看事情,發議論。

    ”而且說實話,我所喜歡的和使我受到更大影響的與其說是思想,不如說是人。

    凡是為多數人的利益貢獻出自己一切的革命者都容易得到我的敬愛。

    我寫《滅亡》之前讀過一些歐美“無政府主義者”或巴黎公社革命者的自傳或傳記,例如克魯泡特金的《自傳》;我也讀過更多的關于俄國十二月黨人和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俄國民粹派或别的革命者的書,例如《牛虻》作者麗蓮·伏尼契的朋友斯捷普尼雅克的《地下的俄羅斯》和小說《安德列依·科茹霍夫》,以及妃格念爾的《回憶錄》。

     我還讀過赫爾岑的《往事與回憶》,讀了這許多人的充滿熱情的文字,我開始懂得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

    在《滅亡》裡面斯捷普尼雅克的影響是突出的,雖然科茹霍夫①和杜大心并不是一類的人。

    而且斯捷普尼雅克的小說高出我的《滅亡》若幹倍。

    我記得斯捷普尼雅克的小說裡也有“告别”的一章,描寫科茹霍夫在刺殺沙皇之前向他的愛人(不是妻子)告别的情景。

     《滅亡》裡面的人物并不多。

    除了杜大心,就應該提到李靜淑和她的哥哥李冷,還有張為群和别的幾個人。

    所有這些人全是虛構的。

    我為了發洩自己的感情,傾吐自己的愛憎,編造了這樣的幾個人。

    自然我在生活裡也或多或少地看見過這些人的影子,至少是他們的服裝和外形。

    像王秉鈞那樣的國民黨右派我倒見過兩三個。

    他們過去也曾自稱為“無政府主義者”,後來卻換上招牌做了反動的官僚,我帶着極大的厭惡描寫了這樣的人。

    “殺頭的盛①科茹霍夫,C.M.CTeИHЯК-КpaЧeHckИЙ(1851—1895)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