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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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寫下阿秀與阿吉的心情。

     就像前面寫的,阿秀與阿吉的身體隻有一個,心卻有兩顆。

    如果把身體分開,就可以變成不同的兩個人。

    我漸漸了解了許多事,已經不太像過去那樣認為兩邊都是我,而逐漸認為阿秀和阿吉原本是不同的兩個人,隻是臀部連在一起罷了。

     上面的大多數都是阿秀的心情,如果把他心裡想的也盡數寫出來,那他肯定會很生氣的。

    阿吉不像阿秀認得那麼多字,隻能讀一點。

    不過,最近他有點兒疑神疑鬼的,我很擔心。

    因此阿秀都是趁阿吉睡着的時候,稍微彎曲身體,偷偷地寫。

     我從小時候開始寫,以前,殘廢阿秀和阿吉無法随心所欲行動,任性的兩個人老是因為這件事生氣吵架,但是心裡從來不覺得痛苦或傷心。

     明白自己是個殘廢以後,吵架倒不會像過去那樣兇了。

    但陸續發生了更多不一樣的、比吵架更讓人痛苦的事。

    阿秀憎恨殘廢,覺得殘廢肮髒,因此也順帶憎恨起自己來。

    然後最令她覺得肮髒可恨的是阿吉。

    一想到阿吉的臉和身體永遠都附在自己身體的一側,阿秀就覺得痛苦得要命、恨得要命,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心境。

    她覺得阿吉一定也是一樣的。

    所以雖然口頭上不再發生激烈的争吵,心裡卻吵得比過去更兇了。

     (中略) 大約一年前開始,我逐漸意識到我身體兩邊似乎不同。

    用鐵盆洗身體的時候最清楚了。

    阿吉不僅臉龐肮髒,手和腳也硬邦邦的,粗壯有力,相對于阿吉的黑臉龐,阿秀很白,手腳都很柔軟,還有兩隻柔軟的乳房…… 很久以前,我就聽助八爺說過,阿吉是“男人”,阿秀是“女人”。

    不過,直到約一年前開始,我才隐隐明白他的意思。

    《回憶錄》中過去不明白的部分,現在也開始明白了。

     (注:所謂暹羅雙胞胎這類愈合雙胞胎,極少存活下來。

    像這篇故事中的主角這樣的連體雙胞胎,在醫學上有着極為難解之處。

    請聰明的讀者自行推斷。

    ) 我們是連體人,所以一天至少五六次,必須在梯子上爬上爬下,比正常人多上一倍。

     (中略) 沒多久,阿秀就發生了一些異樣的改變。

    (中略)我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要死了,哇哇大哭起來。

    直到助八爺過來向我解釋之前,我都害怕地緊抱住阿吉的脖子不放。

     阿吉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阿吉的聲音變粗了,變得像助八爺的聲音那樣,不過阿吉的心似乎變得更厲害。

     阿吉的手指也變得強而有力起來,做不了細活。

    彈三味線也不像阿秀那樣靈巧,唱歌也是,光隻有聲音大,音調卻十分古怪。

    我想這大概是因為阿吉的心非常粗魯,不懂纖細的事。

    阿秀想到十的時候,阿吉隻能想到一。

    不過,阿吉很直率,總是把剛想到的事說出來。

     有一次,阿吉說:“阿秀現在還想變成不一樣的人嗎?還想從這裡把我們切開嗎?阿吉已經不想了。

    像這樣連在一起,阿吉要開心多了。

    ”然後他眼中噙滿淚水,滿臉通紅。

     不知道為什麼,那時阿秀的臉也熱了起來,感覺到一種過去未曾體驗過的奇妙心情。

     阿吉徹底不欺負阿秀了。

    阿秀在玻璃前化妝時,還有早上洗臉時,晚上鋪被子時,阿吉都不再礙事,而是幫阿秀的忙。

    不管做什麼事,阿吉都會說“阿吉來做好了”,讓阿秀輕輕松松在旁邊待着。

     阿秀彈三味線、唱歌的時候,阿吉不再像過去那樣胡鬧或亂吼,而是靜靜坐着不動,盯着阿秀的嘴巴和動作。

    阿秀梳頭發的時候也一樣。

    煩人的是,阿吉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