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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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害怕被諸戶家的人發現,不敢出聲交談,但随着見面次數的增加,我們逐漸領會彼此眼裡傳達的意思。

    後來我們可以用眼神進行相當複雜的對話了。

    我發現阿秀雖然字寫得醜,而且不知世事,但她的聰明是天生的。

     通過眼神交流,我了解到阿吉讓阿秀吃了多大的苦頭。

    特别是我出現以後,阿吉因為忌妒,對阿秀更兇了。

    阿秀用眼神和手勢向我傾訴這些。

     有一次,阿吉推開阿秀,露出那張青黑色的醜陋面孔,他瞪了我許久,那眼神似乎要把我殺了。

    我至今忘不了那一臉兇狠,那是一張充滿羨慕與忌妒、愚昧與不潔,猶如野獸般的醜陋神情。

    就像比賽誰能瞪得更久似的,阿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隻是執拗地盯着我。

     連體人的其中一邊是醜惡的野獸,這一點使得我更憐惜起阿秀來。

    我無法克制自己,對她的愛一天比一天深刻。

    我總覺得這是前世注定的不幸。

    每當見面,阿秀就催促我快點救她出來。

    而我明明沒有任何把握,卻向她拍胸膛保證“别擔心,别擔心,我很快就會把你救出來,你再忍耐幾天”,要可憐的阿秀放心。

     諸戶大宅有好幾個禁止出入的房間。

    土倉庫自不必說,此外到處都能看到木門上挂着老式鎖頭的房間。

    諸戶的母親和男傭人不着痕迹、無時無刻地監視我們的行動,因此我無法在家中自由行動。

    不過有一次,我假裝走錯走廊,悄悄踏入宅子深處,确定裡頭也有禁止進入的房間,房間裡正傳出可怕的低吼聲。

    有的房間連續傳出有什麼東西正在走動的腳步聲。

    我隻能推測,這些都是像動物般被囚禁的人發出來的聲音。

     我伫立在幽暗的走廊上,屏息豎耳聆聽,結果感受到一股陰森的鬼氣。

    諸戶說這棟宅子裡到處都是殘廢,禁止出入的房間裡會不會囚禁着什麼比土倉庫中的怪物(啊,我卻愛上了那個怪物)更可怕的殘廢呢?諸戶大宅會不會是一棟殘廢之家?但是丈五郎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囚禁殘廢呢? 平靜的三天之間,除了去看阿秀、發現了一些禁人的房間以外,我還注意到另一件怪事。

    有一天,諸戶去找他父親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我因為無聊,稍微走遠一點兒,散步到海邊的泊船處。

     那天到島上的時候正值黃昏,天色昏暗看不太清楚島上的景物,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岩山的山腳下有一座小森林,裡面似乎建着一棟又小又破的房子。

    這座島是遺世獨立的孤島,島上的人家相隔遙遠,這間破房子給人的感覺更是孤零零的。

    不知道裡面住着什麼人,我一時好奇,離開大路往森林裡走去。

     那棟房子非常小,與其說是住宅,形容為棚戶似乎更恰當一些,而且破爛得實在不像住得了人。

    棚戶的位置地勢較高,因此站在那邊,不管是大海、對岸卧牛形狀的海角甚至被稱為魔之淵的洞窟,都可以盡收眼底。

    岩屋島的斷崖形成複雜的凹凸,最突出的部分就是魔之淵的洞穴。

     深不可測的洞穴就像魔鬼張開着漆黑的大嘴,拍打着嘴唇的浪花宛如陰森寒冷的利牙。

    我凝視着它,甚至看到了魔鬼嘴唇上方的眼睛和鼻子。

    對于從小在都市長大、不經世事的我來說,這座南海的孤島,實在是一個詭奇至極的化外世界。

    零散分布着幾戶人家的離島、像古堡一樣的諸戶大宅、被關在土倉庫裡的連體人、被囚禁在禁人房間裡的殘廢、吃人的魔之淵洞窟——以上種種,對都市人的我來說,都隻是幻想世界中的故事元素罷了。

     除了單調的浪濤聲外,整座島一片死寂,放眼所及,不見人影,夏日的豔陽灼燒着泛着白光的小石徑。

     此時,我身後傳來咳嗽聲,這攪亂了我如夢般的心境。

    回頭一看,一個老人正倚在小屋的窗戶旁,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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