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點的作用

關燈
咒語,是被思考的盲點困住了。

    我認為初代小姐的事情也一樣,有必要從完全不同的角度去審視。

    在那種情況下,沒有出入口,指的是沒有通往屋外的出入口。

    門窗完全緊閉,庭院的地面和閣樓上都沒有腳印留下,地闆底下也貼着鐵絲網,外面的東西進不去。

    換句話說,完全沒有可以從外面進入的常規人口,就是這個‘從外面’進入的想法在作祟。

    兇手是從外面侵入,又逃出外面的先入為主的想法影響了衆人的判斷。

    ” 學者諸戶的說明中夾雜着大量學術詞彙,再加上他吊人胃口的說話方式。

    我仿佛依稀了解他的意思,又仿佛完全摸不着頭腦,隻能愣在原地,卻又興緻勃勃地聽得入迷。

     “那麼,如果不是從外面,兇手究竟是從哪裡進去的呢?裡面隻有被害人和母親而已。

    如果我說兇手不是從外面進去的,一定會有人反問:那麼你的意思是兇手果然是母親?這麼一來,又回到原點了。

    其實很簡單的,關鍵點就在日式建築。

    喏,你還記得嗎?初代小姐的家和鄰居家是相連着的,并非獨立的一棟。

    隻有那兩棟屋子是平房,一眼就可以認出來,對吧?” 諸戶露出難解的笑容看着我。

     “那麼,你是說兇手是從隔壁進入,又從隔壁逃走的嗎?”我吃驚地問。

     “從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這是唯一的可能。

    連成一棟的日式建築,一般情況下,閣樓和檐廊也是相連的。

    我總是想,那種長屋[一種狹長的大雜院,始于江戶時代。

    ]建築,就算再怎麼小心門戶也沒用,真是好笑呢,光是小心謹慎前後門的門鎖,卻完全忽視閣樓和檐廊的通道,日本人真是盲目樂天呀。

    ” “可是,”我再也按捺不住源源不斷的疑問,“隔壁住的是善良的舊貨店老夫婦,而且你應該也聽說了,那天早上初代小姐的屍體被發現後,隔壁住戶就被周圍的人吵醒了。

    在那之前,那一家的門窗也是緊緊上鎖的。

    還有,老人開門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看熱鬧的人圍觀,後來那家舊貨店幾乎成了接待室,應該沒有讓兇手逃脫的空間,而且我實在不認為那兩位老人會是藏匿兇手的共犯。

    ” “你說得沒錯。

    我也是這麼想的。

    ” “還有,可以進一步确定的是,如果穿過閣樓,那閣樓上的灰塵應該會留下腳印之類的痕迹,但警方調查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迹。

    另外,檐廊底下也都貼了鐵絲網,沒辦法通過不是嗎?兇手總不可能敲破地闆,掀開榻榻米進去吧。

    ” “沒錯。

    可是,還有更好的通路。

    它一直招呼人們從那兒通過,那條通路極為普通,卻也因此一直沒被注意到。

    ” “除了閣樓和檐廊底下以外的地方嗎?總不會是牆壁通道吧?” “不,不能延續那樣的思路。

    那個通道可以不必打破牆壁、掀開地闆,或是需要任何破壞性的舉動,從那邊經過不會留下任何痕迹,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入。

    愛倫·坡有篇小說叫《失竊的信》,你讀過嗎?有個聰明的男子藏了一封信,他認為最聰明的藏法就是不藏,便将它随手塞在牆上的信插裡,警察翻遍了整間屋子,竟怎麼都找不到信。

    換個角度來說,每個人都知道的、異常顯眼的地方,在犯罪等場合,反而會被人忽略,不會被注意到。

    用我的說法,就是盲點在起作用。

    初代小姐的事件也是如此,說起來真是好笑,怎麼會想不到那麼顯而易見的地方呢?但這也是先前說的竊賊‘自外面’入侵的觀念作祟所緻。

    隻要換成‘敵人來自内部’來思考,馬上就可以發現了。

    ” “我還是不懂。

    到底是從哪裡出入的?” 我覺得仿佛被對方耍着玩似的,感覺有些不快。

     “喏,長屋的房子有個特點,廚房的地闆下都安着個約三尺見方的拉闆。

    喏,就是存放木炭和柴薪的地方。

    那塊拉闆空間通常都不打隔斷,而是直通到檐廊底下。

    一般人不會想到會有竊賊從這個地方進入房子内部,所以謹慎的人就算在通往戶外的地方貼上鐵絲網,也唯有那個地方,不會特地上鎖。

    ” “那麼,殺了初代小姐的人就是通過那塊拉闆出入的嗎?” “我去了那個住宅幾次,确定廚房有拉闆,而且底下沒有區隔,直通所有的檐廊。

    換言之,可以推斷兇手是從隔壁的舊貨店廚房的拉闆進去,穿過檐廊底下,再從初代小姐家的拉闆潛入,并以相同的方法逃走的。

    ” 這個方法,輕易地解開了原先看起來神秘無比的初代命案的謎團關鍵點。

    諸戶這番有條理的推理盡管令我佩服萬分,可是仔細想想,就算解決了出入口的問題,仍然有許多重要謎團未解。

    舊貨店的老主人為什麼沒有注意到兇手?兇手怎麼能夠在衆目睽睽之下安然逃走?兇手究竟是什麼人?諸戶說兇手是我認識的人,那到底是誰?諸戶那拐彎抹角的說法,使得我忍不住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