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内篇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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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非語詞明矣。

     故召遠者使無爲焉親近者使無事焉 「故召遠者,使無爲焉。

    親近者,使無事焉。

    惟夜行者,爲能有之」。

    高釋上四句曰:「欲緻化四夷者,當以無爲,無爲則夷荒自至。

    欲親近者,當以無事,無事則近人自親附之。

    」念孫案:高説非也。

    「親近者,使無事焉」,「使」當作「言」。

    「無爲」、「無事」,猶今人言「無用」也。

    此言使不足以召遠,言不足以親近,惟誠足以動之耳。

    今本「言」作「使」者,涉上句「使」字而誤。

    高雲「欲親近者,當以無事」,「以」字正釋「使」字,則所見本已誤作「使」。

    《管子·形勢篇》曰:「召遠者,使無爲焉,親近者,言無事焉,唯夜行者獨有之也。

    」《形勢解》曰:「民利之則來,害之則去。

    故欲民者,先起其利,雖不召而民自至。

    設其所惡,雖召之而民不來也。

    故曰:『召遠者,使無爲焉。

    』道之純厚,遇之有實,雖不言曰吾親民,而民親矣。

    道之不厚,遇之無實,雖言曰吾親民,民不親也。

    故曰:『親近者,言無事焉。

    』所謂夜行者,心行也。

    能心行行德,天下莫能與之争矣。

    故曰:『唯夜行者,獨有之也。

    』」此即《淮南》所本。

    《文子·精誠篇》曰:「夫召遠者,使無爲焉。

    親近者,言無事焉。

    唯夜行者能有之。

    」又本於《淮南》也。

    或謂《文子》所用,乃《管子》之文,非《淮南》之文。

    今知不然者,《淮南》唯此五句與《管子》同,其上下文皆《管子》所無也。

    《文子》上下文皆與《淮南》同,則皆本於《淮南》明矣。

    又《管子》作「唯夜行者獨有之」,《淮南》作「惟夜行者爲能有之」,《文子》與《淮南》同。

    是此五句亦本於《淮南》,非本於《管子》也。

     欲以生殊死之人 「是猶王孫綽之欲倍偏枯之藥,而欲以生殊死之人」。

    念孫案:下「欲」字因上「欲」字而衍。

    「欲倍偏枯之藥而以生殊死之人」作一句讀,不當更有「欲」字。

    高注曰「欲倍其劑以生已死之人」,則無下「欲」字明矣。

     取火於日 「夫燧之取火於日」。

    念孫案:「於日」二字因上文「取火於日」而衍。

    「夫燧之取火」、「慈石之引鐵」,「蟹之敗漆」、「葵之鄉日」,各相對爲文,則此處不當有「於日」二字。

     近之則遠 延之則疏 「夫道之與德,若韋之與革,遠之則邇,近之則遠,不得其道,若觀鯈魚」。

    念孫案:「近之則遠」,「遠」當作「疏」,此涉上句「遠」字而誤也。

    「德」、「革」爲韻,「疏」、「魚」爲韻,若作「遠」,則失其韻矣。

    《泰族篇》「遠之則邇,延之則疏」,亦與「除」、「虛」、「餘」爲韻。

    《泰族篇》之「延」字,當作「近」。

    今據《泰族》之「疏」字以正此篇「遠」字之誤,并據此篇之「近」字以正《泰族》「延」字之誤。

    《文子·精誠篇》正作「近之即疏」。

     聖若鏡 「故聖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

    念孫案:「聖」下脫「人」字。

    《意林》及《太平禦覽·人事部四十二》《服用部十九》引此竝有「人」字。

    《莊子·應帝王篇》「至人之用心若鏡」,《文子·精誠篇》「是故聖人若鏡」,亦皆有「人」字。

     非乃得之也 「其得之,乃失之;其失之,非乃得之也」。

    念孫案:「非」字義不可通,衍文也。

    高注雲:「自謂失道,未必不得道也。

    」則無「非」字明矣。

    劉本作「其失之也,乃得之也」,此依《文子·精誠篇》改。

     玄雲之素朝 「若乃至於玄雲之素朝,陰陽交争,降扶風,雜涷雨」。

    高注:「涷雨,暴雨也。

    」字從氵,不從冫,各本皆誤作「凍」,今改正。

    《爾雅》「暴雨謂之涷」,郭璞曰:「今江東呼夏月暴雨爲涷雨。

    《離騷》雲『使涷雨兮灑塵』是也。

    」「涷」音「東西」之「東」。

    念孫案:「玄雲之素朝」,衍「之」字。

    高注曰:「玄,黑。

    素,白也。

    」是「玄雲」、「素朝」相對爲文,「雲」下不當有「之」字。

    且兩句皆以四字爲句,加一「之」字,則句法參差矣。

    《文選·南都賦》、《魏都賦》注引此皆無「之」字。

     蛇鱓著泥百仞之中熊羆匍匐丘山磛巖 「蛇鱓著泥百仞之中,熊羆匍匐丘山磛巖,虎豹襲穴而不敢咆,猨狖顛蹶而失木枝,又況直蛇鱓之類乎」。

    念孫案:下言「又況直蛇鱓之類」,則上文「著泥百仞之中」者,非謂蛇鱓也。

    且蛇鱓在淺水之中,亦不得言「百仞」。

    「蛇」當作「蚖」,「蚖」與「黿」同。

    《史記·太史公自序》「黿鱓與處」,《索隱》本作「蚖鱓」,即「黿鼉」字也。

    《書大傳》「河魭江鱓」,亦與「黿鼉」同。

    「鱓」與「鼉」同。

    《説文》:「鱓,魚也,皮可以爲鼓。

    」《夏小正》傳:「剝鱓以爲鼓也。

    」《呂氏春秋·古樂篇》:「鱓乃偃寢,以其尾鼓其腹。

    」言蚖鱓徒何反。

    且伏於深淵而不敢出,況蛇鱓音「善」。

    之類乎?今本「蚖」作「蛇」者,涉上下文「蛇鱓」而誤。

     引之曰:「磛巖」乃高峻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