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愁見孤城落日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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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會讓你承受一種煉獄之苦。

    冰封、火炙、蟻噬、車裂、陵遲……每一種都宛如重生重死,超越了人間的任何一種酷刑,也超越了你的想象。

    你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手依次放入這些石罐裡。

    ” 面具後,他蒼白的唇際挑起一個極為陰沉的笑意,手指突然從嬰兒手腕上劃過。

     一縷鮮血宛如涓涓溪流,自嬰兒柔嫩的肌膚中流出,沾濕了他蒼白的衣衫。

     相思和少婦幾乎同時驚呼出聲,嬰兒也因為突如其來的刺痛而放聲大哭起來。

     重劫靜靜地看着少婦,聲音變得無比溫柔,充滿誘惑:“如果,在孩子的血流幹之前,你挨過了第七隻石罐,還沒有因痛苦而死去的話,我就放了他。

    ” 少婦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石罐。

     第一隻石罐上刻着一條在火焰中舞蹈的蛇。

    長蛇身上遍布焦木般的裂紋,巨口張開,彎曲如弓的蛇牙上,一道粘稠的毒液正流淌而下。

     少婦并沒有猶豫太久,因為孩子的哭聲是如此撕心裂肺。

     她咬了咬牙,将手向石罐中探去。

     重劫抱着懷中的嬰兒,坐在高高危台上,暮風揚起他如雪的長發,似乎已沉入了無盡回憶之中。

     相思再也忍不住,喝道:“住手!”砰的一聲裂響,袖底石子裂風彈出,将石罐擊得粉碎。

     一條火紅的長蛇從碎屑中騰跳而出,蛇尾盤旋,蛇頭直立而起,猙獰地向着少婦吐出紅信,黏液沿着闊口點滴落下,發出咝咝的響聲。

     相思一把将少婦拉到身後,對重劫喝道:“你快放了他們!” 重劫抱着嬰兒,并未看她,隻淡淡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相思一時語塞。

     是的,武功盡失的她,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有什麼資格保護别人? 重劫微微一笑:“也不要想代替她受苦,因為她才是孩子的母親,你,什麼都不是。

    ” 他再不看她,轉而對愣在當地的少婦搖了搖頭:“罐子碎了,很遺憾,你沒能完成我的考驗。

    ” 他歎息了一聲,站了起來,風中飛舞的衣袍仿佛一朵浮雲。

    浮雲上那一縷血痕,卻宛如雪地上盛開的寒梅,透着刻骨的殘忍,卻也透着驚心動魄的美豔。

     重劫輕輕舉起嬰兒:“這個選擇也不錯,明年你還會生下新的孩子,沒必要為他受這樣的苦。

    ”言罷就要将孩子從丈餘高的台階上抛下。

     “不!”少婦發瘋般的沖了過來,嘶聲哭道:“不,不,他是唯一的!我不能失去他。

    ” 重劫止住了動作,冷冷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再無半點溫度。

     少婦似乎明白了什麼,回身跪在相思面前,哀告道:“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我願意照他的話去做,我願意……” 相思也跪了下來,正要扶起她,那少婦突然向那條正流着毒涎的蛇撲了過去。

     相思想要拉開她,卻已經晚了。

     那條等候已久的毒蛇如閃電般在少婦手背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傷口。

     就在那一瞬間,少婦的身體宛如被雷電擊重,幾乎彈了起來,又重重落在地上。

    然後她喉中發出一陣凄厲的哀嚎。

     而後她的哀嚎被劇烈的咳嗽代替。

    她仿佛身在濃煙之中,咳得鮮血都要嘔出,她的指甲在喉頭劃出一道道深痕,仿佛要将喉嚨撕開,才能呼吸到一點新鮮空氣。

    随後,她的身子又是一震,便在地上不住翻滾起來,仿佛周身正燃燒着熊熊的烈火。

     相思愕然看着她,驚得說不出話。

     重劫淡淡的聲音自墓室上傳來:“每一種蛇毒,都能最真實地模拟煉獄的痛苦。

    她現在,正與全身焚于烈火的人承受同樣的劇痛。

    ”他突然擡頭一笑:“不過,善良的天女,千萬不要試圖幫助她,因為這種痛苦亦幻亦真,你一碰她,她的皮膚便會成片脫落。

    ” 相思看着他,心中湧起無比的痛恨。

     這個人的殘忍,實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即便日曜那種惡人,也是因為有所求才會作惡,而重劫卻不然。

    他對一切毫無所求,僅僅是制造并欣賞他人的痛苦,以此為樂。

     過了片刻,痛苦似乎漸漸消退,那少婦全身都被冷汗濡濕,虛弱得爬不起來了,她勉強從塵埃中擡起頭,眼巴巴地望着重劫。

     重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很好,還有六罐。

    隻是下一種蛇毒帶來的痛苦會是前面的一倍,你現在改變選擇還來得及。

    ” 那少婦咬了咬牙,手足并用,向第二隻石罐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