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仗佛力求男得女 格天心變女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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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少不得我吉兇就是你們的禍福了,省得大家睡不着。

    ”說完,就脫了衣服,獨自一個走過水去,敲開道人的門,把三人一樣的夢說與他詳。

     道人道:“這等夜靜更深,栅門鎖了,相公從那裡過來的? “此人道:“是從河裡走過來的。

    ”道人道:“這等那兩位過來不曾?”祈夢的道:“他們都不曾來。

    ”道人大笑道:“這等那兩位都不中,單是相公一位中了。

    ”此人道:“同是一樣的夢,為甚麼他們不中,我又會中起來?”道人道:“這個‘卒’字,既是棋子上的,就要到棋子上去詳了。

    從來下象棋的道理,卒不過河,一過河就好了。

    那兩位不肯過河,自然不中;你一位走過河來,自然中了,有甚麼疑得?”此人聽見,雖說他詳得有理,心上隻是有些狐疑;及至挂出榜來,果然這個中了,那兩個不中。

    可見但凡夢兆,都要詳得好,鬼神的聰明,不是顯而易見的,須要深心體認一番,方才揣摩得出。

     這樣的夢是最難詳的了;卻一般有最易詳的,明明白白,就像與人說話一般,這又是一種靈明,總則要同歸于驗而已。

     萬曆初年,揚州府泰州鹽場裡,有個竈戶,叫做施達卿。

     原以燒鹽起家,後來發了财,也還不離本業,但隻是發本錢與别人燒,自己坐收其利。

    家資雖不上半萬,每年的出息倒也有數千。

    這是甚麼原故?隻因竈戶裡面,赤貧者多,有家業者少,鹽商怕他賴去不肯發大本與他;達卿原是同夥的人,那一個不熟?隻見做人信實的,要銀就發,不論多寡,人都要圖他下次,再沒有一個賴他的。

    隻是利心太重,燒出鹽來,除使用之外,他得七分,燒的隻得三分。

    家中又有田産屋業,利上盤起利來,一日富似一日,竈戶裡邊,隻有他這個财主,古語道得好:地無朱砂,赤土為佳。

     海邊上有這個富戶,那一個不奉承他?夫妻兩口,享不盡素封之樂。

    隻是一件,年近六十,尚然無子。

     其妻向有醋癖,五十歲以前,不許他娶小,隻說自己會生,誰想空心蛋也不曾生一個。

    直到七七四十九歲以後,天癸已絕,曉得沒指望了,才容他讨幾個通房。

     達卿雖不能夠肆意取樂,每到經期之後,也奉了欽差,走去下幾次種。

    卻也古怪,那些通房在别人家就像雌雞、母鴨一般,不消家主同衾共枕,隻是說話走路之間,得空偷偷摸摸,就有了胎;走到他家,就是閹過了的豬,揭過了的狗,任你翻來覆去,橫困也沒有,豎困也沒有,秋生冬熟之田,變做春夏不毛之地,達卿心上甚是憂煎。

     他四十歲以前聞得人說,準提菩薩感應極靈,凡有吃他的齋,持他的咒的,隻不要祈保兩事,求子的隻求子,求名的隻求名,久而久之,自有應驗。

     他就發了一點虔心,志志誠誠鑄一面準提鏡,供在中堂。

     每到齋期,清晨起來,對着鏡子,左手結了金剛拳印,右手持了念珠,第一誦淨法界真言二字道:唵嚂念了二十一遍。

    第二誦護身真言三字:唵齧臨。

     也是二十一遍。

    第三誦大明真言七字: 唵麼抳缽讷鉻吽。

     一百零八遍。

    第四才誦準提咒廿七字: 南無飒哆喃三藐三菩提、俱胝喃、怛你也他、唵折隸主隸、準提娑婆诃。

    也是一百零八遍。

    然後念一首偈:稽首皈依蘇悉帝,頭面頂禮七俱胝。

     ——我今稱贊大準提,惟願慈悲垂加護。

     諷誦完了,就把求子的心事禱告一番,叩首數通已畢,方才去吃飯做事。

     那準提齋每月共有十日,那十日?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廿三,廿四,廿八,廿九,三十。

    若還月小,就把廿七日預補了三十,又有人恐怕瑣瑣碎碎記他不清,将十個日子編做兩句話道:一八四五八,三四八九十。

    隻把這兩句念得爛熟,自然不會忘了。

    隻是一件,這個準提菩薩是極會磨煉人的,偏是不吃齋的日子再撞不着酒筵;一遇了齋期,便有人請他赴席。

     那吃齋的人,清早起來,心是清的,自然記得,偏沒人請他吃早酒;到了晚上,百事分心,十個九個都忘了,偏要撞着頭腦,遇着葷腥,自然下箸,等到忽然記起的時節,那魚肉已進了喉嚨,下了肚子,挖不出了。

     獨有施達卿專心緻志,自四十歲上吃起,吃到六十歲,這二十年之中,再不曾忘記一次,怎奈這樁求子的心事再遂不來。

     那一日是他六十歲的壽誕,起來拜過天地,就對着準提鏡子哀告道:“菩薩,弟子皈依你二十年,日子也不少了;終日燒香禮拜,頭也磕得夠了;時常苦告苦求,話也說得煩了。

    就是我前世的罪多孽重,今生不該有子,難道你在玉皇上帝面前,這個小小分上也講不來?如今弟子絕後也罷了,隻是使二十年虔誠奉佛之人,依舊做了無祀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