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謝良媒笨伯得喜耦 成孽障巧妻伴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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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專制時代,人民未能得到法律的保障,把人命視作兒戲。

    不論這一件事情,是否冤獄,受着絕大的冤枉,總先求之于非刑。

    受刑的人,倘是稍一含糊,不勝苛刑之苦,無不屈打成招,冤沉海底。

    做官府的人,也并不細細推求研讨案情如何,究竟是否這人所做,并為了自己前任關系,謬然定谳。

    一個好端端的安份良民,就是斷送了一生,并且冒看奸邪兇惡的罵名,官員卻不以為自己的錯誤,反栩栩以為能,這是何等的殘酷。

    而且逢到了這一種極大冤枉的事,一般官府,大都抱着所謂官官相護的陋見,絕少可以由上峰超雪,把冤獄平反。

    除非是遇見了的确的是清正廉明,愛民如子的官府,才有反平的發見。

    如清末時候,楊乃武同小白菜,因奸謀斃親夫一案,便是個明證。

    要不是刑部細細追求,把案情追一個水落石出,楊乃武同小白菜,豈不是冤沉海底,永沒有超生之望的了呢。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卻說在同治年間,江浙馀杭縣倉前地方,有一家豆腐店。

    店主姓葛,娶妻喻氏,生下一子一女。

    子喚品連,因那姓葛的排行第一,倉前的人,都喚他做葛大,品連便喚做葛小大;女喚三姑,生的醜陋不堪,洋如母夜叉一般,滿身漆黑皮膚,粒粒起绉。

    兩條掃帚眉,一對銅鈴眼,滿面麻子,一個塌鼻梁,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口的闊闆焦牙。

    又是聲如破鑼,說起後來,得吓人一跳。

    而且是生性呆愚,不解椒麥,倉前的人民,沒一個不知道這葛三姑,是個其醜無比的傻子。

     葛大在店内,雖是十分勤儉,隻因豆腐生涯,每天做的賣買,總是有限,家道很是清貧。

    仗着喻氏幫助着在店内燒煮豆腐,也用不起什麼夥計,便将品連亦在店内。

    學習豆腐生意。

    一家四口,苦苦度日。

    那一天,葛大正在店内磨着豆子,預備做些豆腐,應明天的賣買。

    聽的門外有人叫道:“姐丈在家中麼?”葛大聽的是喻氏的胞弟喻敬天的口音,忙放下磨盤笑應道:“是兄弟嗎,快請裡面坐吧。

    ”話猶未畢,喻敬天已走将進來,上前見過葛大喻氏,一同坐下。

    葛大道:“兄弟到來,可有什麼事情?”敬天笑道:“正是。

    我一來是來探望姐姐、姐丈,二來有一件事情,要同姐丈商議。

    ”喻氏正舀着一盞茶,自房内走将出來,聽了笑道:“兄弟,什麼事情,巴巴的跑來,同你姐丈商議呢?”敬天笑道:“如今南京正鬧着水荒,逃難出來的人,已不知有多少。

    昨天我們家中,也來了一家親戚,姓畢,隻有一母一女,便是我的連襟,襟兄早已亡過,剩了一個我妻子的姐姐,同了一個姨甥女兒。

    家中本來自襟兄死後,窮苦非凡。

    這一會被水沖的房屋都倒,家具全失,沒奈何,投奔到我家中。

    姐姐,你想我如今的景況,已大不如前,怎能招留着兩個人在家中吃閑飯。

    又不能不留着他們,還是你弟媳婦子,想的出些法子,說這個姨甥女兒,年紀隻有七歲,人也生的不差,雪白粉嫩,的确是伶俐的女孩子,不如找一家好好人家,令她出去做童養媳,或是對定親事,可以兩邊住住,幫着做些事情。

    我一想倒也不錯,又想到了姐姐這裡。

    品連已有十四歲了,你們這裡,正嫌着人口太少,幹事忙碌。

    倒可以把我那姨甥女兒生姑,說合給品連,童養在家中,省得以後品連長大起來,對親困難。

    好得彼此都是親戚,又不費什麼,每天隻吃掉些粗茶淡飯。

    一個女孩子的飯量,也很有限的。

    而且生姑,人雖七歲,做事倒還不差,什麼提水、煮飯、洗菜、淨衣服這些難事,也可以幫着姐姐。

    到了南京水災平定之後,生姑的母親,倘是回去,生姑便可以倆面住住,直待品連娶親,揀一個好日子,同小夫妻兩圓房,那便什麼都完啦,豈不是省了到外面去找親事,又得費錢,又是辛苦。

    姐丈姐姐,你們瞧好不好呢?”葛大同喻氏聽了,暗暗的想了一回,覺得敬天這話,很是有理。

    葛大便笑道:“兄弟的話,自然是不錯的。

    可是做姐丈的,你是知道的呀,十分貧苦,一些也沒有積蓄,隻仗着雙手做事,喂飽肚皮。

    人家的女孩子,倘是嬌養慣的,那就過不來這些勞碌日子。

    還有生姑的母親,把生姑給我們這種手藝人家,做一天飽一天的,願意不願意,這倒先得說個明白。

    不要到了以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