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一紙寄鸾箋劈開情網 三遷營兔窟割斷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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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賢妹妝次:奉華紮誦讀未罄,覺如清夜杜鵑,哀怨不忍卒讀,兄衣襟為之濕透,妹之所言,固未嘗不合于情理。

    彼伧村俗,何能匹妹之清麗絕豔。

    惟以兄所知,尚非如妹之思。

    足以磊落之軀,蒙妹不棄,不以伧夫視之,願托終身,期以白首,衷心之感,無複言宣。

    然人生于世,所貴重者,隻為名節。

    若名節已堕,終為人所不齒,尤以女子為最烈,所謂一女不嫁二夫者是也(妹與小大為夫婦,雖未成婚,而有慈母之命,媒約之言,名正言順。

    又複自幼無居,形影未離,盡鄉裡之人,莫不知之,夫歸為人倫之道,嫁夫之得失,非以貌别,自當視丈夫之德行性氣,不能以貌醜陋,遽謂遇人不淑,小大雖醜,其心則良,待妹亦未嘗一日疾言厲色。

    妹若能平心相待,必能美滿恩愛。

    若視辨貌色之優劣,而定遇人良惡,則蕩婦娘子之所為,非溫淑女子所宜。

    且女子首重三從四德,兄與妹之遇合,終屬苟且,幸而未為鄉人所知,否則,人言啧啧,非惟兄之不能立足于故鄉,即妹亦不免受萬人之唾罵。

    故悔婚之舉,斷乎不可。

    兄于日前,已當面陳其中利弊,妹秀慧異常,當能明達,還祈三思。

    小大面醜,其心則喜,必能體貼妹懷,琴瑟和諧。

    顧小大一家,所仗者隻妹一人,一旦悔婚,貧苦之家,安能得娶妻,遂緻家破人亡,于心何忍。

    鄉人知之,亦必詈妹之無良,尚有何面目,偷生人世。

    此中利害,可洞若觀火,無待兄之曉曉,妹自能知之也。

    夫婦之間,相敬如賓,梁鴻孟光,世所稱道。

    為女子者,宜敬其夫君,方稱賢婦,妹如能敬愛小大,無件無違,自有至樂。

    盂梁不能專美于前,而兄與妹之聲譽,亦能因此而保全。

    兄于去年,以愛妹之深,情不自持,緻隙情網。

    冥冥之中,陰骘已傷。

    迄今以思,疚愧無似,若不亟圖自救,天道好喜,自古已然,恐報應之速,即在目前,前日小大歸來,聊以示警,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失之東隅,尚能收之桑榆,此所以前晚之約不得不爽,自救亦即為拯妹。

    區區苦衷,伏乞原宥。

    妹如不以兄言為忤,敬事小大,名節既保,後福無窮。

    不然一旦東窗事發,法網難逃,終且淪于萬劫不複之中。

    自此而後,兄當盡其所能,助妹伉俪,以贖前衍。

    惠書所言,不敢承命。

    以妹之明,必不以兄言為河漢,憬然恍悟,力保名節,兄感且無量,伏維三思是幸。

    專複妝安。

    ” 寫好之後,密封在信封之内,上面雙寫了:生妹親啟四字,暗想生姑非是個淫蕩婦,瞧了這封書信之後,若是能得憬然而悟,倒也一件功德,可以保住葛家血食,雖是去年自己去勾生姑,喪盡陰骘,這麼一來,或者能得将功折罪,心中倒是歡樂。

    把信藏在身上,瞧有機會,即交給生姑。

    這夜乃武仍宿在詹氏房中,悄悄的把生姑書信,同了自己怎樣寫下回信,勸導生姑的話,細細的向詹氏說了。

    詹氏聽了,很是歡喜,知道乃武自被自己勸後,已懸崖勒馬,苦海回頭,經此不會出什麼岔子的了。

     一宿無話。

    到了明天午後,生姑又到楊家來遊玩,暗探消息,乃武怎樣對答。

    恰巧乃武在客堂之中,詹氏、葉氏都在裡面房内。

    乃武趨勢把自己寫好的書信,悄悄交給生姑道:“賢妹回去細看,自能知道一概情由。

    ”說畢,自出去到書房中去,生姑忙把信藏好,怕就此回去,詹氏等起了疑心,又到詹氏房中談了一回,方告辭回去。

    三姑這時,巧是不在房内,生姑忙取出乃武書信,拆開細觀,生姑為人,本不是個淫娃蕩婦,這一回隻因了小太監視甚嚴,不能同乃武會面,由愛生怨,方把悔婚心念,再提上心頭。

    不然,早經乃武把其中利害,解說明白,生姑也知道悔婚之後,非惟沒有利益,反而弄到身敗名裂。

    如今瞧了乃武相勸的書信,言正義嚴,把女子應當三從四德,方算得一個賢惠婦人,說得十分明了,不禁恍然大悟,覺得以前同乃武的苟且,真是喪名敗節的事情,若不極早回頭,将來不免被小大撞破,弄得萬人唾罵。

    不要說是自己無顔偷生于世,便連乃武也難于立足的了,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