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勞模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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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四方嶺煤礦已經下馬多年,棉紡廠早已破産,他們的退休待遇都是從勞動保險那裡每月領幾百塊錢的水平。

    而肖英慧随着職務的不斷提升,各種福利和津貼加起每月能拿到三千元左右,已經是家庭經濟的頂梁柱了。

     父母雖說都還有些勞模的保留津貼,但也都留下了職業病和後遺症。

    父親是三期塵肺癌又加上腦癱後遺症,當年十裡煤海的奪煤英雄,現在隻能是一隻手扶牆走路,另一隻手和腳一邊舞之蹈之才能勉強維持身體的平衡狀态。

    母親是多年擋車工留下神經性耳聾的後遺症,跟她說話還須加手勢的比畫模仿才能完全明白。

    四十多歲開始灰白的頭發,現在已開始變成了純白。

     歲月的自然消磨和病态的耗損讓父母日增暮氣,是光鮮靓麗的女兒這杆彩旗支撐着這個家庭的未來,輝映着迷人的光環。

     但是突然之間,在這一瞬間的風暴中,這杆彩旗就被吹倒了。

     當市政府秘書帶專車來接肖母到精神病院看顧女兒的時候,連說帶比畫了半天她才明白過來,又絕對不敢和老頭子說破此事,隻能是托鄰居幫着關照一下扶牆走路的肖晚丁,就急急忙忙地趕到精神病院來了。

     看着女兒呼天搶地抓臉撕胸自虐過後的憔悴面容,雖然在鎮靜劑的藥物作用下暫時歸于平靜,這位在紡紗機組嘈雜轟鳴的咣當聲中奮鬥過來的女勞模心疼欲裂:“老天爺呀!這不是要我們一家人的命嗎?” 是呀,女兒豈止是命根子,還是台柱子,眼珠子,指望全家過好日子的福門子呢! 這可怎麼辦呢?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家裡守着一個腦癱後遺症的丈夫,醫院裡又躺着一個精神分裂症的女兒。

    單位裡當然是應該來一個人來幫助看護的。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肖英慧雖然還沒有被免去副處長,石榴裙周圍的逢迎追捧者已作鳥獸散了。

    沒人願意自告奮勇來幫着看護肖副處長這個大花瓶了。

     這個功利世界的男人們就是這樣現實:都有愛美之心,也都有人欲的需求,但是又都怕沾帶腥的名分,也都怕替人背黑鍋。

    何況又是一個負案在逃大貪官市長的黑鍋呢! 但是大千世界,也偶有例外,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終于還是有一個英俊潇灑的白馬王子聞訊後自動前來幫着肖母看護肖英慧來了。

     他叫丁世傑,是肖英慧大學裡同系高一屆的校友,也就是過去的男朋友。

    小夥子一表人才,談吐不凡,比肖英慧還要高出小半頭。

    小夥子也是研究生和經濟學碩士的學曆,現在一家民營企業任企劃部主任。

    如果不要暴露身份和官銜,讓丁世傑與秦天貴站在一起來做個比較,真是黑白分明,反差天成,丁世傑像一棵挺拔的白楊樹,而秦天貴貨真價實地就是一個粗大結實的樹疙瘩。

    但是決不能亮市長的名片,權力的魔方是會讓一切都要變形的。

     當然也包括至高無上的愛,因為愛美愛漂亮愛高尚是愛,愛權柄也是愛呀!都是人之大欲存焉!豈有他哉! 丁世傑和肖英慧在大學的校園裡有過幾年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校友戀,也曾有過見縫插針的肌膚之親。

    之所以沒有能修成正果,始于一場兩個人關于官場的激烈争論。

    那是在肖英慧從三萬名學子中競争三十個公務員位置的賽場上脫穎而出,即将進入市政府就業的時候。

     那是一個火熱的盛夏之夜,肖英慧約丁世傑出來一塊吃過夜餐後,一邊沿着穿城而過的夏河沿散步,一邊告訴他自己參加面試的結果,說評委們給她打的印象分都很高,進市政府辦公廳的事已經可以說是基本搞定了。

    沉思良久的丁世傑以其男朋友的身份忠告肖英慧說:“就在民營企業我幫你找個白領的工作幹不是很好嗎,以你的學曆、能力和智商,肯定不會比進官場差的。

    ” “你是指哪些方面呢?”肖英慧挑着眼簾反問丁世傑。

     “當然是指收入、薪水和承擔家庭責任的經濟能力。

    ” “其它方面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