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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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九州市的出租車司機也很樂意幹接送小姐的生意,夜間人少又不塞車,小姐們一般出手很爽,一扔都是大票,有的還不用找零。

    這似乎已經成了城市中見怪不怪的社會現象,正常工作和生活着的人們快要醒來的時候,瘋狂了一夜裝滿了腰包的小姐們才宿鳥歸巢般地開始趕緊奔往睡覺的地方,她們是城市燈紅酒綠中的流螢,也是傳播精神流感的病毒。

     私下裡,秦天貴市長很贊同“繁榮則娼盛”的說法。

    要是在三年困難時期餓得連腰都直不起來,根本就沒有掃黃打非這個概念。

    他不止一次給政法部門講過,泛娛樂化是一個城市繁華的标志,沒有特殊情況不要去幹擾這些部門的經營。

    至于紅男綠女的那檔子事,他說那是人人都難免要得的流行感冒。

     這種流感似乎沒有什麼根治的特效藥,或者根本就沒有人去緻力于研究特效根治的藥。

    讓國民全靠自身的免疫能力和經濟能力去承受。

    一般的流感病毒傳播也很奇妙,如果得了感冒,求醫吃藥也得讓你難受幾天才能好;如果不吃藥隻要體魄健壯,難受幾天也能好。

    這隻是說普通而又一般常見的流感,當然,特異的流感就不好說了。

     清源小區是九州市的公務員小區。

    從常務副市長到市長,秦天貴在清源小區時斷時續地住了十來年。

     路虎拐上清源街又跑了約摸一公裡左右,在清源小區的正門前面停住了,兩隻前大燈照射出兩束雪亮的白光,像一尊黑煞神似的怪獸瞪着猙獰的雙目,虎視着緊閉的鐵藝大門。

     守門值夜的張大爺從門房裡走出來,用手遮擋着路虎的強光,看了看并不是熟悉的車牌号,就說:“誰呀,深更半夜的不讓人安身?” 秦天貴隻好把車燈的遠光息了,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回應道:“張大爺,是您老當班呀,有點事我回家拿一樣東西。

    ” “喲!是秦市長呀,看我這老眼昏花,沒認出來,真該掌嘴!您可有些日子不回來住了。

    ”張大爺一邊說着,急忙開鎖拔插,将鐵藝大門拉開。

     駕着路虎進門的同時,秦天貴向張大爺說:“真不好意思驚擾您老,不用再鎖門了,我一會兒下來還走。

    ” 張大爺躬着身子畢恭畢敬地說:“有嘛事市長您盡管吩咐,我也快該準備灑掃庭除了。

    ” 張大爺的話倒提醒了秦天貴要抓緊時間收拾行裝和打點盤纏,要是天明了,住戶看到市長自己拖着個大旅行包往車上裝,那就太反常了。

    這樣想着他已經将路虎開到一号樓下,在三單元門前掉轉頭又倒了一把,就急忙下車開了單元門,幾步奔上二樓去開201的防盜門。

    門開了才想起來沒有給電源,又返到一樓把電閘合上。

     家要是時間長了沒人來住,就不像個家了。

    家具上都滿是浮塵。

    在燈光下一踏腳,地闆上也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腳印兒。

    秦天貴顧不上多想,先從儲藏間裡把出國常用的大拉杆行李箱提出來,三下五除二撣了一下灰塵,就開始整理衣物用具。

    最主要的是先把家藏的美金、信用卡、幾本護照幾套身份證,及至早備好的畫家發套,假胡子,另外最重要的是在國外存錢的密碼本和寫着聯系電話的袖珍電話本。

    如果丢了這些,即便是能跑出去也成了無頭蒼蠅和喪家之犬。

     在主卧室雙人床的床頭櫃下,名貴的紅木實木地闆裡早就預置了存放機要的暗道機關。

    秦天貴把床頭櫃移開,用墩布抹去地闆上的浮塵,再用镙絲刀将地闆撬開一條縫隙,然後使勁一推,地闆順着滑槽縮進了壁櫃的底腳。

     還好,那些身家性命攸關的東西都還在靜靜等着主人來取。

    有了這些東西托底,秦天貴一團茅草亂蓬蓬的心頭突然掠過一絲慰藉:當官就得留下暗道,要不一旦犯事,可就哭天不應叫地也不靈了。

     謝天謝地,所想到急用的東西都一件未落。

    秦天貴一一清點之後,又把主卧室歸置一下,恢複原狀稍做善後。

    他知道,一旦正式立案,檢察院一定還會來例行搜查的。

    雖然行色匆匆,還是能掩蓋多少算多少吧! 他把護照、信用卡、電話密碼本和塑料袋裡成捆的美金都放進密碼箱裡,再把密碼箱放進大旅行箱,又收拾了兩套休閑服和一套夾克裝,旅遊鞋,手電筒……凡是能想到的通常用具,能帶的就先帶上,甯可備而不用,切不可用時無備。

    又到書房的書櫃底層中拿上女兒早年用過的畫夾。

    行頭道具要盡量收拾得像一個出國旅遊寫生的現代派畫家,哪怕是個最劣等的畫家,要的就是一眼看上去有一種狂放不羁的浪蕩勁,千萬不能再像個西裝革履的市長! 緊收拾慢抓鬧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秦天貴不敢戀棧,把門帶住後又鎖上三保險方才提着大旅行箱匆匆下樓。

    夜色正濃。

    他掀起路虎的後備箱歸置行李的時候,像個入宅行竊得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