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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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盡力的一刀! 他現在正在拼命,非拼命不可! 胡三杯竟用接在手中的那瓶酒去擋這一刀!“刷”一聲,那瓶酒在刀光中斜刺裡變成了兩片! 瓶中酒刀光中飛過!血紅色的酒,透着強烈的腥臭氣味,仿佛灑下了漫天血雨。

     這到底是蛾血還是蛾酒!酒射在張大嘴的面上,惡臭攻心;這一次反而沒有嘔吐。

     他根本已忘記了嘔吐!那-那之間,胡三杯竟淩空飛了起來。

     張大嘴看得已不怎樣清楚,蛾酒射上了他的面龐,射入了他的眼晴。

     他的眼睛一陣刺痛,但仍然睜得開!他勉強将眼睜開。

     生死關頭,不睜開也不成,他眼前一片血紅。

     他忽然發覺,胡三杯就在這一片血紅之中,“霎霎”地淩空向自己撲來! 他大叫,手中刀亂砍! 刀光血光亂閃,血雨狂飛!紅,一片血紅! 三更,常護花、高天祿、杜笑天、楊迅四人來到大牢的時候,已經敲響了三更。

     大牢門外的篝火燃燒得正猛烈。

    火舌嗤嗤地作響,靜夜中聽來份外清楚。

     門漆黑,是鐵門,上面嵌着百餘顆銅釘,火光中閃動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鐵門的上首有一個鐵打的虎頭,在簧火的照耀下留在閃着光。

     一片肅殺的氣氛。

     門外卻沒有守衛逡巡。

     九個守衛,全都集中在門前的石階上。

    五個站着,四個坐着。

    站着的手執纓槍,身子卻挺得比槍還要直。

    坐着的抱膝而坐,頭垂下,似乎已入睡。

     常護花他們迎面而來,坐着的四個守衛竟全無反應,站着的五個也是視若無睹。

     莫非他們都睡着了。

     楊迅看見就有氣,嘟喃着道:“他們到底在看守大牢還是在睡覺,實在太不象樣了。

    ” 高天祿忽問道:“平日他們是不是這樣子?” 楊迅連連搖頭道:“如果是這樣我早已不用他們看守。

    ” 高天祿道:“這就奇怪了。

    ” 常護花一旁實時接口說道:“隻怕已出事!” 高天祿不由颔首。

     四人幾乎同時加快了腳步。

     一走近大門,他們就發覺,站着的那五個守衛全都閉上眼睛,似乎已入睡。

     他們站立的姿勢并不自然。

    神态雖然自然,卻非常奇怪,有兩個分明在說話,其它的三個卻是在聽别人說話的樣子。

     杜笑天一看見這種情形,面色就變了,頓足道:“糟!” 他随即一個箭步,縱上了石階,正待走近其中的一個守衛身旁,楊迅那邊已拍掌大叫:“醒來醒來,全都給我醒來!” 他的嗓門向來都夠大,現在這一叫,隻怕連棺材裡的死人也不難給他叫起來。

     那九個守衛并不是死人,他們竟然似乎真的是入睡,給楊迅大聲一叫,全部醒轉。

     其中的三個更吓得跳起來。

     一睜眼看見非獨正副捕頭,連太守高天祿都到來,那幾個守衛腿都軟了。

    不等高天祿出聲,一個個便自跪了下去。

     高天祿沒有作聲。

     楊迅大聲叱喝:“你們睡的好!” 九個守衛面面相觑,似乎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已入睡。

     高天祿鑒貌辨色,揮手阻止楊迅再說話,兩步上前道:“你們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九個守衛個個都搖頭。

     高天祿接問道:“誰是領隊?” 一個守衛膝行前一步,道:“卑職邱順。

    ” 高天祿道:“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邱順叩頭道:“卑職該死。

    ” 高天祿淡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邱順道:“卑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卑職甚至不知道怎麼會睡在石階上。

    ” 高天祿道:“你本來在什麼地方?” 邱順道:“卑職本來帶四個手下在大牢圍牆之外逡巡……” 高天祿接問道:“有沒有遇上可疑的人?” 邱順道:“一個都沒有。

    ” 高天祿道:“哦?” 常護花實時插口道:“你們本身又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邱順望了常護花一眼。

     這人聲音陌生,人同樣陌生,卻是與高天祿、杜笑天、楊迅走在一起,來頭當然也不會小的了。

     所以他還是回答,道:“說奇怪,有一件事情實在奇怪。

    ” 高天祿催促道:“快說。

    ” 邱順道:“卑職等九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初更過後就特别覺得疲倦,不住打呵欠,未幾甚至連眼蓋都無法掙開。

    ” 高天祿追問道:“然後又怎樣?” 邱順道:“守在門前的四人不知,卑職與随同到處逡巡的四人先後挨着牆壁躺下,卑職是最後的一個,卑職合上限之前,他們四人已先我卧倒。

    ” 常護花道:“當時你是否發覺周圍有異?” 邱順道:“我當時根本沒有注意周圍,一心隻想着睡覺。

    ” 常護花道:“随同你到處逡巡的是哪四個?” 邱順還未回答,在他身後的四個守衛已越衆移前。

     高天祿目光一掃,問道:“是你們四個?” 那四個守衛一齊應道:“是!”他們仍跪在地上。

     高天祿似乎是現在才想起,揮手道:“都起來說話。

    ” 邱順與八個守衛應聲,誠惶誠恐地一齊起了身子。

     高天祿目光仍然徘徊在那四個守衛的面上,說道:“你們當時又有什麼發現?” 那四個守衛一齊搖頭,各自道:“卑職當時的情形與邱頭兒一樣。

    ” 高天祿擺手道:“給我退過一旁。

    ” 那四個守衛應聲退開。

     高天祿的目光轉落在還留在原地的其它四個守衛的臉上,道,“你們四個守在門外?” “是!” “你們又如何?” “與他們一樣。

    ”那四個幾乎就是異口同聲。

     他們的話雖然稍有出入,意思卻相同。

     九個人當時的情況竟一樣,未免太巧合、奇怪。

     高天祿一臉的迷惑之色。

     常護花沉吟不語,杜笑天雙眉緊鎖。

     三人顯然都大感頭痛,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這件事。

     隻有楊迅例外,他面色一變,忽然叫了起來道:“這豈非就是被鬼迷的樣子?” 常護花三人沒有作聲,也沒有否認。

     無論楊迅是怎樣說話,目前他們也隻有暫時接受。

     邱順與八個手下入耳驚心,全都怔住在當場。

     也不知是否因為楊迅這句話,他們忽然都覺得周圍的環境已變得詭異起來。

     簧火“嗤嗤”地猶在燃燒,火舌飛揚,衆人的投影相應不住在變動。

     最少有一半的人忍不住偷眼望身後──沒有鬼。

     高天祿沉吟半晌,倏地道:“無論怎樣我們現在都應該進去瞧瞧。

    ” 常護花、杜笑天、楊迅不約而同地一齊點頭。

     高天祿随即一聲呼喝:“來人,将門打開!” 大牢的鎖匙在楊迅的腰間。

     楊迅總算還沒有忘記應聲走前去。

    他用三柄鑰匙打開了那扇鐵門。

     每一柄鑰匙大小不同,次序也有分先後,一弄錯次序,門非獨無法打開,而且會因此牽動門附近的一個大鐘的發條,發出一連串奇響的鐘聲,引來整個衙門的守衛官兵。

     大牢設在衙門的中央,由外面進來,最少要經過三度圍牆,四重守衛。

     好象這樣一個地方,應該是萬無一失的了。

    所以看見鐵門并沒有異樣,楊迅幾乎就完全放心。

     但到鐵門一打開,他放下的心不由又吊起來,他的面色旋即亦變了。

     鐵門一打開,一股異樣的惡臭就從牢内沖出,這種惡臭在他已并不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