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越不過的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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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不停地沿着陣地轟炸掃射。

     團長徐偏剛來到二營指揮所,就聽電話員說: “團長,你的電話!” “誰來的?” “縱隊司令員。

    ” 一聽是縱隊司令,徐偏的心怦怦直跳。

    這位新任命的司令,戰前僅見過一面,不很熟悉。

    但聽人說,他二十歲就當師長,是一個威名赫赫的戰将。

    且性烈如火,批評人不講情面。

    徐偏對他不免懷着敬畏之心。

    今天一聽他來電話,就趕忙接過耳機,說: “你是司令員嗎?我是徐偏。

    ” “你那裡情況怎麼樣?”對方用豫鄂皖邊界的口音問。

     “敵人在一營方面攻了一個上午,已經被打退了。

    現在正集中力量攻擊二營。

    ” “你要注意!”司令員指示說,“據我剛才觀察,敵人這次攻擊規模更大,至少會投入一個團的兵力。

    而且會采取連續沖擊。

    ” “是的。

    ” “你要下決心把敵人擋住,決不能讓他們沖過來!” “是的。

    ” “如果敵人沖過來,南邊的仗就打不成了,你明白嗎?” “明白。

    ” “老徐,告訴你,我已經向野司首長下了保證。

    你那裡如果出了問題,我是要執行紀律的。

    你聽明白了嗎?” 聽到這裡,徐偏心裡“格登”了一下,感到不很愉快。

    因為他過去打過許多仗,還從未有哪個上級提醒過他要執行紀律。

    但懾于司令的威名,又不便反駁,隻好哼了一聲。

    對方接着又大聲問: “徐偏,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

    ”徐偏小聲說。

     這時,敵人的進攻已經達到高潮。

    一顆炮彈将指揮所掀去了一半。

    徐偏從隐蔽部裡爬出來,滿頭滿臉全是土了。

    隻聽通訊員驚叫了一聲: “團長,坦克!” 徐偏向前一望,果然前面三四百米處,出現了七八輛坦克,正在向我方前進。

    他想,坦克後面自然是步兵,如果不把這幾輛坦克擊毀,陣地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一躍而起,向右前方猛跑,因為那裡正是戰防炮的陣地。

    這門戰防炮和使用戰防炮的三名解放戰士,都是不久前才從蔣軍俘虜過來的。

    徐偏塌下身子幾乎是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到戰防炮陣地上。

     戰士們見團長來到,刷地全站了起來。

    徐偏擺擺手,嚴肅地說: “快推上去打!今天你們立功的機會來啦!要打準,一人一個大功;要打不準我可就要執行紀律了!” 說着,幾個戰士立刻七手八腳地把炮推出來。

    待敵坦克進至百米處,瞄準手眯細着眼瞄了瞄,瞬間,嗵嗵兩炮,就把為首的兩輛坦克擊中起火,頓時升起幾丈高的黑煙。

     “好,好,打得好,再打再打!”徐偏不由得鼓起掌來。

     這三名來自四川的解放戰士,真是訓練有素,又一連幾炮,後面的四輛坦克接連中彈起火。

    後面幾輛坦克見勢不妙,立刻掉頭就跑。

    這一來把進攻的士兵全部暴露在我軍火力之下。

    輕重機槍和迫擊炮一陣猛砸,敵人就像雪崩般地潰敗下去。

     此後數日,被包圍在清風店的羅曆戎,每天都發出幾封電報向徐水以北的李文兵團司令呼救,向保定的孫連仲呼救,也向北平呼救。

    但保北之敵使出吃奶的力氣仍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直到第三軍被殲,軍長羅曆戎被生俘,也沒有看到援兵的影子。

     清風店大捷,取得了殲敵一萬八千人的大勝利。

    戰後各縱隊開了隆重的慶功大會。

    會上傳達了朱總司令的賀詩。

    時朱總司令正在戰場附近,見景生情,詩興勃發,遂步杜甫《秋興》第一首詩韻成詩雲: 南合村中曉月斜, 頻呼救命望京華。

     為援保定三軍滅, 錯渡滹沱九月槎。

     卸甲鹹雲歸故裡, 離營從此不聞茄, 請看塞上深秋月, 朗照邊區勝利花。

     這首詩,自然對我軍将士及邊區人民是莫大鼓舞。

    除此以外,令周天虹和徐偏特别高興的是,他們團獲得了大功團的稱号。

    縱隊司令親自把一面獎旗授給團長徐偏,并且很高興地握着徐偏的手說:“老徐啊,你這次任務完成得不壞!當然我的話可能太嚴格了一些吧,不過你知道,當時我站在一個高房上親眼看到,在你們的陣地前面,停着幾百輛滿載步兵的汽車,真是一眼望不到頭啊!如果我不嚴格一點,督促你下最大的決心,那是十分危險的啊!”徐偏看了看這位面色黝黑,性烈如火,行若疾風的戰将,不僅對他的一點怨意化為烏有,而且覺得挨他幾句罵還頗感舒服似的。

    遂笑着說:“司令員,我沒有意見,要不是你嚴格要求,也許還沒有這樣的勝利呢!”說過兩人哈哈大笑。

     徐偏扛着大紅獎旗回到團裡,大家都高興得合不攏嘴兒。

    團裡也舉行了慶功大會,那三名擊毀六輛坦克的解放戰士也上了台。

    徐偏當場宣布了給他們立大功的命令,并且握着他們的手說:“同志,當時,我的話也許嚴格了一點兒,可是那情況多麼緊張呀,是不嚴格不行的呀!”其中一個四川戰士笑嘻嘻地說:“要得!要得!我們有得意見。

    因為我們也想早點勝利,好回家分地哩!你們不是說,解放戰士回到家也可以分一份土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