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初到紅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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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歐陽處一回來,高鳳崗就發表感想說: “天虹,我們确實來晚了……” “什麼來晚了?”天虹不解地問。

     “你不覺得嗎?假使我們早來一年,在那司令如牛毛、主任遍天下的時候來,那才是一個人創功立業、施展才能的大好機會,說不定會搞出點什麼名堂來的。

    現在坐在辦公室裡打打電話,跑跑腿,傳達個命令,能夠搞出個什麼……” “噢,你是個有雄圖大志的人!”周天虹笑着說,“我倒不這樣看。

    ” “你怎麼看?” “我覺着我這人沒有多大本事,我想到下層去,主要是紮紮實實地鍛煉自己。

    ” 過了幾天,組織上找他們談話了。

    主要說服他們在機關裡做參謀。

    但兩個人都表示要到前方“一刀一槍地幹”,組織上也不便勉強。

    于是,就分配高鳳崗到北線的遊擊支隊工作,周天虹到東線的部隊去。

     高紅的工作一時還定不下來。

    組織上透露,軍區正在籌辦一個劇社,要她到那裡去發揮特長;而她卻嫌這種工作單調,要求做群衆工作,“到群衆的大海裡去遊泳”。

    雙方還有待商量。

     分手那天,高紅将兩人送到村外,走了很遠。

    不知怎的,周天虹對她老有一種說不出的留戀。

    半年多來,秦碧芳那個紫衣少女,在他腦海裡似乎漸漸地淡了。

    自從去年除夕晚會上,這個留着娃娃頭的姑娘彈奏出那麼美好的音樂之後,印象就一天深似一天。

    他覺得她的勇敢果決,她的活潑與開朗的性格,尤其她的覺悟和見識,都遠遠地超過了碧芳。

    他發現自己,已經悄悄地愛上了她。

    可是對方并沒有進一步的表示。

    姑娘的心總是難測的。

    今天臨别時,他本來想說點什麼,或者至少暗示點什麼,又覺得難以出口。

    何況,當着她哥哥的面又怎麼言傳呢! 說話間,已經走出五六裡路,來到三岔路口。

    三個人停住了腳步。

    天虹不勝依戀地深情地望着高紅,隻說了一句極平常的話:“高紅,你分配了工作之後,可給我來封信啊!”說過就紅着臉再也說不出别的。

    高紅也忽閃着一雙流露着情感的貓眼點了點頭。

    接着,高鳳崗踏上一條向北的山徑,周天虹就向東去了。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

    路邊的山桃已經含苞,枝頭的楊穗在微風裡輕輕搖蕩,柳條的新綠似乎要染綠人的靈魂。

    周天虹回頭望了幾次,剛才還看見高紅站在那裡搖手,很快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她究竟在想什麼?她究竟怎樣看我?”周天虹走了很遠,很遠,還在分析着這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在根據地走路是一件樂事。

    首先能保證你的安全,用不着擔心有什麼意外;其次你還可以得到各種幫助。

    隻要你帶着路條兒,那些兒童團、男女自衛隊就會微笑放行,就會給你指路、帶路;到了宿營地,不管時間早晚,村公所就會給你派飯,安排你到某一個農家歇息;如果你有緊急公事需要夜行,還會有老練的自衛隊員,手拿艾蒿編成的火繩,為你帶路、照路,火星畢剝畢剝地響着,散發着一路芳香。

    周天虹一路上充分領受了根據地的詩意和家人般的溫暖。

     經過三四天的跋涉,周天虹來到北嶽區的東部前線。

    這裡地勢相當開闊。

    西北面聳峙著名叫狼牙山的紫色的峰巒,終年處在飄忽不定的雲霭裡。

    往東是一抹平川,一條不寬不窄的古易水流貫其間,兩岸布滿了人煙稠密的村莊。

    再往前去,就是燕國時期的古都了。

    據說荊轲的故裡,和荊轲彈劍悲歌的地方,都在那裡。

    老百姓說,天氣好的時候,登上狼牙山頂,可以遠遠地望見日軍駐有重兵的保定。

    現在敵我雙方的刀光劍影就在這一線對峙。

     這裡屬晉察冀第一軍分區領導。

    分區司令部設在狼牙山腳下一個布滿柿樹林的村子裡。

    經過簡短的談話,周天虹被派赴到一團。

    第二天一早,他就拿上介紹信,背上背包趕到一團團部的駐地。

     剛一進村,周天虹就驚異地發現,大街小巷,都打掃得十分整潔,簡直可說是一塵不染。

    一條正街還被修整得像小馬路那樣平坦。

    路上遇到的軍人,一個個着裝都那樣整齊。

    周天虹深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