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也是熱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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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出版廣告,可是……”他本來又要說“沒有錢買”,可是話到嘴邊臉孔又紅了。

     “這本書,寫得既通俗,又有味。

    我那裡有,如果你願意看,可以到我那裡去拿。

    ” “你住在什麼地方?” “我離你家不遠。

    你再往東走五個門就是。

    ” “你知道我家住的地方?”天虹不勝驚訝地問。

     “知道。

    ”那人笑着說,“我經常見你從那個大門裡出來,還不知道?” “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問您的名字?” “歐陽行,字立行。

    ” 在他們談話的當兒,正是外面暴風雨橫掃大地的時候,門窗不斷被拍打得呼哒呼哒響。

    可是兩人似乎全沒覺得,都沉浸在一種真摯純真的友情中了。

    直到風停雨住,兩個人才握手作别,各自回家。

    這就是周天虹同歐陽行的初識。

    這次見面,給這個窮困少年的心間增添了許多愉悅和溫暖。

    這在那個冷酷的人世是很難得的。

     一兩天後,在一個悶熱的下午,天虹就壓抑不住他那顆年輕的心,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他這位新相識的家裡。

    這也是個破落人家的深宅大院。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聲:“歐陽先生”,很不好意思地走進屋裡,看見他的新相識打着赤膊,頭上蒙着一塊濕毛巾,正揮汗如雨地伏案寫作。

    桌案上擺滿了書籍和稿件。

    歐陽行見他進來,連忙放下筆,讓他坐在桌旁的舊式木椅上,笑着說: “哦,新朋友,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周天虹。

    ”他局促不安地說。

    随後打量了一下屋子,除了一桌一床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東西。

    就随口問: “這就是您的家嗎?我以前似乎沒有怎麼見過您。

    ” “不,這是我親戚家。

    ” “您的家呢?” “我的家在南方。

    ……後來就到處流浪,你就喊我流浪漢吧!”說過他淡淡一笑。

     “那麼,你的職業呢?” “職業?”他沉吟了一下,“怎麼說呢,我做過的事可真不少:碼頭工人,水手,打零工的,還當過教員、和尚……” “你還當過和尚?” “是的。

    沒有地方去了,混碗飯吃。

    ”他又笑了一笑。

     “現在呢?” “現在怎麼說?算個不成器的作家吧!” “作家?”天虹心裡一跳,因為他隻是從課本上書本上見到過作家,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作家站在眼前。

    他帶着驚訝和敬佩的神氣看了新朋友一眼: “可是,您怎麼說是不成器的作家呢?” “所謂不成器者,是眼高手低,志大才疏,寫作不少,而發表不多之謂也。

    ”說過,他哈哈地笑起來。

     天虹見歐陽還要繼續工作,不便過多打擾,就起身告辭。

    歐陽招手讓他等一等,然後從床底下的書堆裡找出一本艾思奇的《大衆哲學》,一本何斡之着的《中國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遞給他: “這兩本書都很通俗,你拿去好好看看。

    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們下次再談。

    ” 說過一直把天虹送到門外。

    天虹帶着感激的心情鞠了一躬。

    他發現歐陽行的鞠躬禮比他還要深而且恭,難免覺得自己那個躬鞠得太潦草了。

     天虹回到家裡,如饑似渴地讀着這兩本書。

    什麼矛盾,什麼否定,什麼麥子發芽,什麼雷峰塔的倒掉,使他覺得十分新鮮有味,簡直使他發現了一個從來不知道的新世界。

    何斡之那本書,使他對一團亂麻的曆史似乎理出頭緒來了,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悲劇和不幸也似乎找到了解答。

    他覺得頭腦清楚多了。

    但是其中還有不少問題、名詞術語搞不明白。

    幾天後他又到了歐陽先生那裡。

     這是一個月白風清的晚上。

    兩個人搬了兩個小凳子坐在一個空院裡。

    四外寂靜無聲。

    隻有大半個明月在雲際穿行。

    天虹提出了許多問題,例如卡爾是誰?伊利奇是什麼人?什麼是康姆紐斯特?什麼是布爾喬亞?什麼是普羅列塔利亞?等等,歐陽都一一作了解答。

    當然過于幼稚的問題,也難免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