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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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住院還沒有回來,連裡隻剩下錘子跟我兩個人啦!每天兩眼一睜,忙到熄燈,連個拉屎放屁的工夫都沒有。

    ” “我剛出學校門,一點經驗也沒有,還希望連長多多幫助!”天虹也熱情地說。

     “幫助?我能幫助你什麼?”連長嘿嘿一笑,用他那口山東話說,“我從小鬥大的字識不了半升,家裡窮,沒飯吃,就跑到軍閥部隊裡當兵。

    後來又開到江西剿共。

    在那裡當個熊兵真倒黴透了,一天挨打挨罵沒有個完,氣得我一槍就把狗日的連長崩了,領着幾個弟兄投了紅軍。

    當了幾年紅軍,沒有挂過花,不想長征到了陝北,山城堡最後一仗,給我留下了一個紀念,成了獨眼龍啦!現在全團上上下下,不喊我劉福山,都我‘瞎子’,‘劉瞎子’!一開頭很不受聽,仔細一想,也沒有啥,本來也差不多成了瞎子了嘛!” 周天虹笑了一笑。

    劉福山又認真而又真誠地說: “同志們山南海北地聚到一起,不容易。

    說句不受聽的話,子彈是沒有長眼的,今天,咱們在一條炕上睡覺,一個鍋裡吃飯,到明天就不定誰是死是活。

    我們在一起工作,就是一條戰壕裡的生死弟兄。

    我這人沒有什麼别的缺點,就是有一條兒,性子急,說話不會拐彎兒,有時候愛罵人。

    事後也很後悔,可是改不了,這也是舊軍隊留下的軍閥殘餘。

    這樣吧,今後我的毛病犯了,你就狠狠地批評,再不你就罵我幾句也行。

    我決不會計較的。

    ” “連長,咱們先到三排去吧。

    ”左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提醒說,“打完仗再唠嗑吧,今天怕沒有時間了。

    ” “好,好,先到三排去!”連長揮揮手,一邊走,一邊又說,“小周,今後咱們就摽着膀子幹吧,千萬别讓咱們四連落到别連的後邊去。

    我常給同志們講,既然是幹工作,幹嗎不跑到前邊要落到後邊去呢?既然是幹革命,幹好也是幹,幹壞也是幹,幹嗎不當英雄要當狗熊呢?” 他們來到三排,戰士們正忙着擦拭槍支。

    劉福山當衆宣布了命令,又特意把各班班長和支部委員召集起來囑告了一番。

    周天虹的軍事生涯,一種陌生而新鮮的生活,也就從此開始了。

     晚飯大家都吃得飽飽的。

    暮色剛剛降臨,全團已經集結完畢,向預定的目标進發了。

    周天虹背着背包,挎着那支破舊的手槍,在隊伍裡默默地行進、一天來他接觸的人物和紛壇的生活景象,似乎需要他好好地梳理一番,但怎麼也難以集中起來。

    此時吸引他的隻是神秘而陌生的戰場。

     隊伍在夜色裡行進得十分肅靜,隻有嚓嚓的腳步聲和刺刀撞擊水壺的細碎音響。

    馱着迫擊炮和重機槍的騾馬,馬蹄下不時濺起好看的火花。

    三四十裡的路程,對于這支善于夜戰的隊伍,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不到三個小時已經接近山口了。

     西天上挂着一彎新月。

    在朦胧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山口裡靜卧着一個黑魆魆的村莊,正好堵住山口。

    傍着村莊有座圓圓的小山,小山上有一個還沒有修成的碉堡,和一盞時明時暗的燈,就像星星眨眼一般。

    周天虹的三排,被帶到山口一側的小山上。

     連長劉福山來到周天虹身邊,沖着那個村莊一指,神态嚴肅地說: “看見了嗎,那就是桃花堡村。

    日軍桑木中隊就駐在那裡。

    團裡準備用一、三兩個營來把它幹掉。

    我要帶領突擊隊去。

    你們排的任務,就是守好這個口子,防止敵人從這個口子裡竄出去。

    你聽清了嗎?” “聽清了!”周天虹認真地說。

     說過,劉福山就帶着隊伍往前去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

    周天虹又仔細看了看地形,把本排的兵力在山頭上擺開,把兩挺輕機槍也擺在适當的地方,使其能封鎖山下的通路。

     西天上一彎金黃色的月牙兒,照着靜寂的群山,萬籁無聲。

    耳邊隻有一陣陣的風聲和山下小河的流水聲。

     戰前的時刻是格外熬人的,對于随遇而安的老兵倒沒有什麼,他們頃刻之間就打起呼噜來;對于新兵就不同了。

    周天虹一直處于亢奮狀态,但是眼前什麼情況也沒有發生。

     這樣難挨的時間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西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