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來到晉察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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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力量,披着一種靈光似的。

    我這腦子裡一天到晚騷動不安,老想寫詩。

    高紅說我被詩迷住了,其實我是被新的生活迷住了,我覺得就好像來到一個新世界似的。

    ……” 歐陽一直眯着眼聽着,好像他也進入到晨曦的情感世界中去了,他把桌子興奮地一拍: “晨曦,就憑這一點,我也要說你是個詩人!不錯,一點不錯,不僅僅是抗日,我們的确是在創造一個新世界!” 大家都興奮起來,沉入到一種光榮和神聖的使命感中。

     “馬社長,現在邊區的形勢怎麼樣?”高鳳崗插話問。

     “你就别叫社長社長了,你沒聽到全村大小都叫我老馬哩!”歐陽嘿嘿笑着說,“現在我們的腳跟總算站定了。

    你們要早來一年,那可是熱鬧得很呢。

    正像人們說的,‘主任賽牛毛,司令遍天下’。

    因為國民黨的軍隊逃到南邊去了,國民黨的官兒也跟着跑了,這就造成一個真空地帶。

    這時候,各種力量,三五十人一股,百兒八十人一股,千把人一股,都紛紛揭竿而起,自立旗号,自封司令。

    這裡有真正抗日的,也有地痞流氓,散兵遊勇,假借抗日之名企圖渾水摸魚。

    還有跟日本人暗中勾結作威作福的。

    他們整天魚肉鄉裡,派捐派款,加重了人民的苦難。

    當時就有民謠說:‘窮八路,富七路,要找媳婦到高部。

    ’……” “這是什麼意思?”高鳳崗問。

     “八路軍不拿群衆一針一線,自然是窮的。

    還有個七路軍,搶老百姓的金銀元寶;把老百姓的土炕都壓塌了,你說富不富?易縣有個高宏飛部,司令部門前經常停着三乘花轎,見到有些姿色的農家女子,就搶過來成親,作踐夠了就賞給他的部下;所以到高部找媳婦就比較容易了。

    群衆對這種狀況自然是不能忍受的。

    根據黨的統一戰線政策,那些真正抗日的,就同他們團結起來;那些同日本人暗中勾結的,就幹脆将它消滅;那些為非作歹不走正路的,就加以改造;這樣根據地的秩序才漸漸地穩定了。

    去年敵人的戰略是‘南取廣州,中取武漢,北圍五台’,經過去年粉碎敵人的八路圍攻,現在可以說晉察冀根據地已經站穩腳跟了。

    ” “現在這塊根據地已經鞏固了嗎?”周天虹問。

     “應當說,基本上是鞏固了,但是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歐陽沉思着說,“我們同國民黨抗戰路線的根本不同之處,就是發動群衆和依靠群衆。

    隻要把群衆真正地發動起來了,我們的根據地就可以說立于不敗之地了。

    而要把群衆真正地發動起來,一要改善人民的生活,二要給他們民主。

    而國民黨是不給人民這些的。

    你看國民黨地區,一片死氣沉沉;由于抗戰,一些官僚乘機發國難财,人民的負擔反而加重了;人民擡不起頭來,要他們當兵就抓壯丁,繩捆索綁趕上前線,這種辦法怎麼能赢得抗戰勝利呢?我們這裡就大不相同:到處是一片勃勃生機,到處是一片歌聲,人人眉開眼笑,晨曦說是來到了一個新世界,不就是從這裡來的嗎!但是,我們的減租減息工作,還可能有做得不徹底的地方。

    這是需要我們大家共同努力的。

    ” 講到這裡,外面響起了幾聲長長的哨音。

    歐陽笑着說: “開飯了。

    你們回去也是小米飯,就在這裡吃吧。

    我叫他們加一個菜,我這裡還有一點過年時老鄉送的棗酒呢!” 大家并不推辭。

    仿佛很願意在這裡多留一點時間,因為這位報社社長的才情、意志和說不出的魅力早已經把他們征服了。

     吃飯中間,周天虹忽然想起有一個問題還沒有問,就說: “歐陽同志,您為什麼又改姓馬呢?” “這個很簡單。

    ”歐陽笑着說,“這個村子的名字叫馬蘭村。

    聶司令員題寫過一句話:‘誓與華北人民共存亡’,我以村名為筆名,取名馬南,今後這裡就是我安身立命之地,或者也可說是我生死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