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讓我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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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點由不得人? 命運,仿佛早已部署了步驚雲的每一步,每一着。

     它本已安排他去會不虛大師,即使避過一次,也避不過第二次。

     這就是捉弄。

     步驚雲正自沉思之間,忽聞霍烈道:“孩子,你如今就立即動手吧!” 步驚雲擡首,靜靜的凝視他的面,未有舉刀。

     霍烈凄然問:“我太像我大哥,你殺不下手?” 步驚雲并沒回答。

     “孩子,不要心軟,心軟就不能報仇,更不配當男兒漢!” 他說着突然一把捉着步驚雲握刀的手,手勁一吐,狠狠便把其手中刀向自己心房一戳,鮮血登時激濺而出,濺得步驚雲滿額滿臉滿頸都是血! 血熱面冷,他的冷面,可會被霍烈的熱血所融化? 事出突然,步驚雲并沒抽刀,因為已經太遲。

     他的刀已貫穿霍烈心房,且由背門破出。

     血,正自霍烈的心房源源滲出,沿着刀鋒刀柄,染滿步驚雲正握刀的手,但他的手并未有絲毫顫抖。

    他的臉也一樣。

     不要懼怕! 不要哀傷! 不要痛哭! 隻要複仇! 霍烈已奄奄一息,他虛弱地看着這個孩子那張如舊木無表情的臉,看着他那隻未有顫抖的手,一直逞強忍着的老淚終于不聽使喚,狠狠滑下他的臉龐,他嘴角卻泛起一絲苦澀笑意,若斷若續道:“大哥……在信中……常……說,他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他……他說……得對!驚覺,你……真的……很了不起,因為……他始你……不哭,你……很……堅……強……” 是的,連他自己也要哭了,這個孩子依然不哭,真是談何容易?可是他雖把面對生離死别而不哭的步驚雲視為堅強,一般人卻定會視之為冷血。

     霍烈說到這裡,已然支撐不住,口中猛地噴出一大蓬鮮血,但他堅持下去,一字一字地吐出他最後的一句話。

     也是他最想說的一句話:“但……我……知道,你……你……的……心……卻……在……哭……” “哭”字甫出,他的身子倏地劇烈抽搐起來,一隻手緊緊抓着步驚雲的肩膀,象是不忍心留下這個孤單的孩子,獨自去面對未來的莫測的噩運。

     他就這樣定定注視步驚雲,良久良久,目光始終沒有再移開過。

     因為從此以後,他的一雙眼珠已無法再動。

     血,滴答,滴答,滴答…… 血,一點一滴落到地上,漸漸凝成一條血路,凄厲地朝天下第一樓延伸而去。

     血,是霍烈的血,自他的頭顱滴濺下來,血滴如淚。

     他的頭顱已被一刀斫下,此際散發披面,滿目冤屈不忿,真的死不瞑目。

     頭顱并不伶仃,因為一旁還伴着一雙比它更伶仃的腳,正在踏着這條真正的血路。

     腳是屬于步驚雲的。

     他的臉還是一貫的木無表情,然而霍烈在他額上面上頸上的血仍未抹去,就像所有的血都是從他頭上流下一般,模樣異常吓人。

     吓得從樹上落下的楓葉也不敢飄近。

     他始終沒有流淚。

     天下會并不是落淚的地方。

     江湖也不是落淚的地方。

     可是走至半途,忽爾雨粉霏霏,連天,竟然也開始哭泣…… 雄霸看見步驚雲的時候,他早被雨水打得全身濕透,臉上的血亦給洗盡。

     隻是,霍烈頭顱的血猶未滴幹,還在一點一滴的落到第一樓的地上。

     血未幹,頭帶恨! 雄霸并未因他這個模樣而感到半絲驚訝,相反顯得有點高興,贊道:“好!幹得好!雖然我們終究無法尋出其黨羽,但殺一儆百,相信此後欲謀害老夫的人亦不敢再輕舉妄動。

    ” 猜對了,若非今次之事,步驚雲真不知道雄霸的“三絕”居然如此厲害!他親眼所見,霍烈三父子還未瞧清是怎麼一回事已悉數被制,要殺雄霸,當真不宜輕舉妄動。

     步驚雲聽罷雄霸所言,默然點了點頭,眼神并未出賣半分蛛絲馬迹。

     原來在此需要之時,步驚雲也是異常出色的戲子呢! 不過人生如戲,試問世間,誰又不是戲子? 現實之中,大家為着生存,為着達到目的,盡皆施展渾身解數,七情上面,傾情演出,但求獲得一個自己滿意的大結局才落幕去。

     可是在此舞榭歌台,步驚雲落的卻是重重血幕,試問誰願欣賞? 這台戲雖才剛剛開始,未嘗獲利,他已賠上霍烈的血,真的血本無歸,但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因為此恨未終。

     步驚雲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