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請你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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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認為,步驚雲陡地擁有得太多,太多…… 然而,他所失去的呢? 他的童年,他的繼父,他的希望,他心中的“燈”…… 大家又能否為他一一算清? 他但願自己從沒得到眼前這些,也從沒失去以往那些。

     如果可以重活一次,甯願一切都沒發生…… 不過,縱然已成為雄霸的入室弟子,步驚雲仍未獲授排雲掌,皆因昨夜來了八名蒙面刺客行刺幫主,雖然天下會于瞬間穩操大局,五名刺客當場被殺,餘下三名被擒,更被囚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天牢之中…… 此事卻令雄霸倍添事忙,忙于重新調配天下會的守衛。

    以求得出更佳的防衛措施,故一時間亦無暇兼顧步驚雲。

     而且在此當兒,雄霸更授以令牌,囑咐這個新收的徒兒前來拷問餘下的三名刺客,瞧瞧他們有否其餘黨羽。

     這正恰如步驚雲所願,因在三名刺客之中,有一名正是那個與霍步天長得一模一樣的漢子。

     他也很想知道這名刺客究竟是誰? “軋”的一聲,厚實的鐵門一推而開,步驚雲徐徐步進,冷冷的眼睛在陰暗中炯炯放光,隻見陋室一角,匍匐着三團黑影。

     他側臉斜瞥身後的守衛長,俨如死神下令,守衛長旋即會意,笑道:“屬下這就告退。

    ” 言罷躬身而退,順手掩上鐵門。

     室内實在過于昏暗,步驚雲取出火摺子燃着牆上一盞油燈,室内登時一亮。

     一看之下,但見三人手腳同被沉重的鐵鍊緊扣。

    其中一男年約十七,另一男年廿許,最後一人,固然就是步驚雲所要見的那名漢子。

     三人渾身傷痕,顯然早被嚴刑拷問了不知凡幾,此際見燈火一亮,精神本來為之一振,豈料眼前突又一黑。

     卻原來并非燈光再次熄滅,隻是他們觸目所見,這次進來的并非一般門下,而是一個外表異常冰冷的黑衣少年。

     那一身的黑,黑得就如他自己心内的那個寂寞深淵。

     一個永遠都無法填滿、永遠也無法得到諒解的寂寞深淵。

     那名年紀最幼的刺客一臉悍然,勃然罵道:“呸!走狗!别要再來逼問我們了,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同黨!” 那個與霍步天一模一樣的漢子甫見步驚雲,卻說出一句他做夢也沒想過的說話。

     隻聽他平靜的道:“驚覺,是你?” 驚覺? 驚覺? 驚覺? 這兩個字簡直勢如重錘,一字一字,狠狠轟進步驚雲的耳内,叫他向來冷靜的身子不禁猝然一震。

     驚覺…… 已經多久沒有人如此喚他了?這個由霍步天為他親自起取的名字已然隐沒三年,霍驚覺這個人亦已消失三年,誰料今日又得以“重見天日”! 此漢子不單外貌與霍步天異常相似,就連聲音也如出一脈。

    “驚覺”二字,仿佛蘊含無限親切,不斷在步驚雲耳邊遊走飄蕩,纏繞不走。

     可是,霍家早已滅門,這世上怎會有人知道他喚作“驚覺”? 那漢子仍然牢牢的看着步驚雲,看來也察覺到這孩子異常的反應,漢子雙目竟爾漸漸濡濕起來,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真的是——驚覺!” 步驚雲定定站着,久久不動,全因眼前發生的事太不可能,在末弄清楚如何應付之前,他惟有冷靜卓立。

     但漢子已急不可待舉起緊系鐵鍊的手,解開頭上的冠,從發冠中取出一樣東西。

     一紙殘舊不堪的信,信上寫着的收信人,赫然是——“霍烈吾弟”! “烈弟:禁宮統領的生活如何?為兄甚念。

    八月乃為兄大壽之期,你我手足不見六年,何不趁此良機開倫相聚?可還記得為兄一直來信提及的三子驚覺?此子生性雖僻,但本質非壞,且我長、次二子悟覺與桐覺盡皆不才,獨此子天賦奇禀,已盡得霍家劍法真傳,他日定能把霍家劍法發揚光大。

    故為兄早預于壽宴之上,向所有親朋宣布,驚覺,将會是霍家莊未來的繼承人。

    願烈弟是夜能出席共證。

    兄步天草” 烈弟? 步驚雲小心翼翼地把這名漢子給他的短信閱罷,信上的确是霍步天的筆迹,他那雙素是穩定非常的手亦難禁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此人是霍步天的胞弟霍烈,怎麼不曾聽他提及片言隻語? 霍烈道:“自我劍藝有成以來,便在禁宮擔當統領一職,由于事關機密,故鮮與親友往來,大哥亦不便将我之事過于張揚。

    但我兄弟倆仍時有通信,大哥一直在信中不斷提及你。

    他說,驚覺雖然外表冰冷一點,其實内裡并非如此。

    他說你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 他說,他說,他說…… 念及霍步天生前的一言一語,霍烈霎時有點哽咽,難以再說下去。

     步驚雲的心卻一寸寸的向下直沉。

     天!霍步天竟然預備把繼承權傳給他! 難怪他要步驚雲于壽宴當晚穿得像樣一點。

     這個不是父親的父親,别具慧眼,早已為他這個“步家子”的前途好好鋪路!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