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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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聰明,早已猜知一二,心忖。

     啊?原來,雲師兄在大受刺激昏厥之後,又再度将???雪緣姑娘的事忘掉? 雪緣姑娘。

    那你一直希望雲師兄淡忘你的心願,總算如願以償了 唉 既然醒過來的步驚雲拒人千裡,聶風與孔慈唯有先行離開他的寝居。

     二人步至風雲閣的廳堂,聶風便取來了一些專治火燙的藥,為孔慈稍作敷理。

     可惜剛才的藥實在過于灼熱,孔慈被燙的地方已然開始潰爛脫皮,雖無大礙,惟聶風看在眼裡,不由無限憐惜的道: 孔慈,雲師兄醒過來後,還沒多謝你一番心血,便待你如此,真是難為你了 一番心血?聶風何出此言? 原來,聶鳳雖為步驚雲尋得那數服回元藥,可是,此花的煎法卻異常考人,必須煎上十二時辰方才藥成。

    而且煎藥之火須不但不急,徐疾适中,否則火喉一猛,便會壞了藥力。

     聶風與步驚雲曾一起出生人死,亦曾應承雪緣神母,會好好照顧步驚雲,因然願為步驚雲長耽在廚中十二個時辰,細心扇火煎藥。

     可惜,此藥最少須連服七日,絕對不能間斷,亦即是說,必須有人在爐火旁耽上七日七夜煎藥,步驚雲方才蘇醒有望! 聶鳳縱願為步驚雲煎這七日七夜的藥,唯在七日七夜不眠不休下,始終恐防過于疲累而有失,曆此,量理想的辦法,但是有人與他輪流煎藥。

     而這個人,亦必須是一個真正關心步驚雲的人 隻因若胡亂找個婢仆相幫,保怕其馬虎塞責,反會誤事。

     本來,秦霜亦意與聶鳳分擔,隻是雄霸卻突然有重事要秦霜到山下數日,最後,還幸得孔慈自告奮勇與聶鳳輪流為步驚雲煎藥。

     可是,要長耽在廚内十二時辰待那藥成出關,即使是武非輕的聶鳳,亦覺火熱難熬,累不可當,更何況僅從聶風身上學得一些花拳繡腿的──孔慈? 孔慈的辛苦可想而知,然而,縱使她每次煎藥疲累不堪,甚至她那頭長發亦團長期接近爐火而枯于無比,她,還是毫無怨言,隻是默默地為她的雲少爺煎藥 癡癡地 勢難料到,孔慈對步驚雲的一番關懷情切,卻被甫醒過來的死神恩将仇報 隻是,縱被步驚雲一盆冷水淋頭,孔慈卻始終不怨半句,正如此刻,就連聶風亦感到步驚雲比蘇醒前更冷酷無情,孔慈卻還在為步驚雲說話。

     風少爺,我想,雲少爺适才也不想如此,他可能在昏迷前受了很大刺激,才會不想再與人接近 他之前不是曾追問你什麼白衣倩影的事?也許,他今日對自己鎖心,亦是因為思念那個 白衣倩影的緣故吧? 孔慈永遠如此溫柔體貼,即使自己受盡委屈,還會為對方盡力編個原因,聶鳳聞言亦不由深深感動,他突然問: 是了!孔慈,你既聽雲師兄提及那個白衣倩影,為何一點也不好奇?我還以為你會向我追問,究竟那條白衣倩影與雲師兄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孔慈道: 若風少爺能夠相告,恐怕早已将個中真相先告訴雲少爺了。

    風少爺甯願冒着與雲少爺翻臉之險,亦不肯将實情透露,想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孔慈又怎會強你所難更何況,孔慈雖能有幸獲雲少爺選屯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但畢竟仍是天下會一名低級侍婢,我 根本投資格知道什麼 孔慈的聲音愈說愈低,愈說愈是自卑,終至微不可聞,聶鳳看在眼裡,不由更是不忍,突然緊搭她的肩,道: 孔慈,在我聶鳳眼中,所有衆生一律平等! 我與你及斷浪在天下會一起長大,我聶風從未視為你恃婢 我,早已視你為親妹子! 希望你不要時常自覺低人一等,傷歎自卑 乍聞聶鳳把自己視作親妹子,孔慈陡地鼻于一酸,眼眶一紅。

     可是,在天下會的多年歲月,她在受盡待婢主管欺淩下已哭得太多,已不想再在人前落淚。

     一來為免令關心自己的人擔心,二來,亦不想再在人前示弱,因此,她最後還是強忍着滿眶熱淚,但聲音仍不免有點咽,道: 風少爺,能夠被你視為妹子,孔慈除了感激,也不知該說什麼 聶風溫然一笑,答: 那就别說了!有些說話,大家心裡明白就是!何必要說出來? 是的!有些說話,何必要說出來呢?心領神會便是! 正如步驚雲心裡的話! 聶風與孔慈那會想到,步驚雲适才冷待孔慈,其實亦是出于一片苦心? 他鎖心,除了因不想有負腦海中的那條白衣倩影,亦因為不想再令任何人入網! 難道死神真的麻木不仁,不感到孔慈對他那絲逾越本份的關心? 正因孔慈對他過分關心,他才會對她那樣冷! 他,不想今後還會有第二個女孩,像他腦海中的那條白衣倩影一樣重蹈覆轍,慘淡收場! 可是,也許死神亦沒想過,即使他如何逃避孔慈,他始終還是逃不過! 正如那個字仙所言,孔慈,将會是他一生際遇其中一個大劫 别過孔慈,聶風便回到自己的鳳閣。

     時已夜深,聶風經過七日七夜與了孔慈輪流為步驚雲扇火煎藥,至今實在亦已有點疲倦,遂想回風閣内的寝室休息。

     其實,即使聶風有點倦意,但他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對步驚雲放心不下! 緣于他雖然喜見步驚雲又再次記不起與雪緣之情。

    甚至再記不起他倆身懷的摩河無量,但,醒來後的步驚雲,卻比前更絕更冷,更不想與任何人接近: 以前,他的雲師兄縱然難于捉摸,聶鳳卻還能感到他隻是外冷内熱。

     然而如今,步驚雲眼裡的冰堆比前更态更重,重得令人看不透他的心! 與及他心中的墳墓! 是的!如今的步驚雲,真的相似一座黑色的墳墓──神秘、魅幻、莫測,卻又深寓着一般同時可令世人躺在墳墓的蓋世力量 摩河無量! 故聶風也不知步驚雲此刻的轉變到底孰好孰壞,隻知道,雪緣想步驚雲忘記她的心願,已然達到 然而,聶風為步驚雲的将來操心,未免有點過慮了。

     他其實該為自己操心! 尤其是目前這一刻! 因為,就在他一邊踏進自己寝室、一邊思付着步驚雲的改變之際,遂地 他赫然感到自己的寝室,棄斥着一股他已甚少再有的感覺! 一股令他心頭狂跳的感覺! 聶鳳雖然生性仁厚,但若論處變不驚,亦與沉冷不動的步驚雲不逞多讓! 尤其是經曆了與神、魔及神行太保等超級高手周旋之後,世上,已鮮有的令他心頭狂跳的人或事。

     隻是,如今充斥在其寝室内的那股感覺,卻竟能令他的心再次狂跳,難道,這股感覺,是一股可與神行太保、甚至長生不死的神魔相比的感覺? 不錯!聶風已實時可以肯定,那是一股足可叫天下生靈跪拜、驚慌的強者感覺! 緣于他已随即發現,一直栽在他窗外的數叢雛菊,赫然在這瞬間,悉數垂首枯萎! 僅在頃刻之間,窗外已經花殘鳥落,滿地狼籍,仿佛,萬事萬物,都正在為一個超級強者降臨而畏俱失色! 來了!聶風亦陡地感到,一股極度強橫的感覺,正以鋪天蓋地的霸殺之氣,向他的寝室洶湧籠罩! 他不由立即閉起眼睛,想以冰心訣感覺這股強者之氣到底從那個方向湧近! 誰知甫運起冰心決,他當場面色一變! 全因為,他已不用再以冰心決感應那股感覺!那股感覺赫然已 近在他的身後! 就在咫尺那麼近! 天!聶風沒料到,他自身的身法已比聲音更快,他在快字上的修為,甚至可與當日那個神行大保比拟,但今日,卻竟然有人比他更快? 甚至快至他的冰心訣亦無法感覺,便已落在他的身後? 天!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縱然聶鳳萬變不驚,但如今與那個人已近在咫尺,他甚至可感到,身後那人正散發着一股天下緣在我下的無上氣勢,不斷逼壓着他,似要強行将聶風震懾至臣服下跪! 然而,聶風雙腿卻依然如鐵筆直,并無下跪之意,身後那人見狀,随即沉沉一笑,道: 好一個雙腿比鋼還硬的聶鳳!本座全身散發的氣勢,若是換了其它一流高手,恐怕亦早已被我吓至喪膽下跪! 想不到你年紀仍輕,卻已煉就一顆遇強不屈的勇者之心!告訴我,你為何能夠完全不懾于本座的氣勢? 縱然來人已在自己身後,聶風卻依舊氣定神閑,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淡淡答道: 要令一個人震厥,必先令其恐懼!要令一個人恐懼,最大的原因莫過于令其感到死亡就在眼前!可是,我過去曾多番險死還生,對死亡的感覺已完全麻木! 你再強再霸,亦隻能将我一擊轟斃,既然我已不怕死。

     又為何會怕你的什麼強者之氣? 更何況,這世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是的!這個世上,真的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聶風實在再也明白不過! 正如他自己,與心中的一個夢從此永訣,也不知她去了虛空中的休處何方,令他落得沉恨綿綿 又正如其父聶人王,一生被一個情字薄神燭骨,時瘋時狂,潦倒天涯,最後更在淩雲窟生死難蔔! 又正如雄霸之女幽若,含着銀匙出生的地,本應可得到世上一切,可是卻始終無法真正得到聶風的情 甚至他的雲師兄,雖已對一切冰冷麻木,一顆本來靜如死水的心,亦曾一度逃不過情的播弄,遂起波瀾! 那人聞言又是一聲大笑,道: 好!有膽色!但難道你真的不怕,本座既已在你身後,隻要我信手一揮,便可令你即進殒命? 聶風悠悠的道: 若你真的要殺我,落在我身後那一時刻便已第一時間動手,你如今仍不動手,隻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