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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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啦,她也還是沒完沒了。

    我真叫過他一次,他吓唬她,要是她還不安靜下來,他就要勒死她;可是他一離開那屋,她又哭開了,雖然我煩得大叫因為我睡不着,她還是整夜的哭哭啼啼。

    ” “希刺克厲夫先生出去了嗎?”我看出來這個下賤的東西沒有力量來同情他表姐的心靈上所受到的折磨,便盤問着。

     “他在院子裡,”他回答,“跟肯尼茲醫生說話哩;醫生說舅舅終于真的要死了。

    我很高興,因為我要繼承他,作田莊的主人了。

    凱瑟琳一說起那兒總把它當作是她的房子。

    那不是她的!那是我的。

    爸爸說她所有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的。

    她所有的好書是我的,她說如果我肯拿給她我們房子的鑰匙,放她出去,她情願把那些書給我,還有她那些漂亮的鳥,還有她的小馬敏妮;但是我告訴她,她并沒有東西可給,那些全是,全是我的。

    後來她就哭啦;又從她脖子上拿下一張小相片,說我可以拿那個;那是兩張放在一個金盒子裡的相片,一面是她母親,另一面是她父親,都是在他們年輕的時候照的。

    那是昨天發生的事。

    我說那也是我的,想從她手裡奪過來。

    那個可惡的東西不讓我拿:她把我推開,把我弄痛了。

    我就大叫——那使她害怕了——她聽見爸爸來了,她拉斷鉸鍊,打開盒子,把她母親的相片給我;那一張她打算藏起來,可是爸爸問怎麼回事,我就說出來了。

    他把我得到的相片拿去了,又叫她把她的給我;她拒絕了,他就——他就把她打倒在地,從項鍊上把那盒子扯下來,用他的腳踏爛。

    ” “你喜歡看她挨打嗎?”我問,有意鼓勵他說話。

     “我閉上眼睛,”他回答,“我看見我父親打狗或打馬,我都閉上眼睛,他打得真狠。

    但是一開頭我是挺喜歡的——她既推我,就活該受罪。

    可是等到爸爸走了,她叫我到窗子前面,給我看她的口腔被牙齒撞破了,她滿口是血;然後她把相片的碎片都收集起來,走開了,臉對着牆坐着,從此她就再也沒跟我說過話:我有時候以為她是痛得不能說話。

    我不願意這樣想!可是她不停地哭,真是個頑劣的家夥;而且她看來是這麼蒼白,瘋瘋癫癫的樣子,我都怕她啦。

    ” “要是你願意的話,你能拿到鑰匙吧?”我說。

     “能,隻要我在樓上,”他回答,“可是我現在不能走上樓。

    ” “在哪間屋子?”我問。

     “啊,”他叫,“我才不會告訴你在哪兒。

    那是我們的秘密。

    沒有人知道,哈裡頓或齊拉也不知道。

    啊呀!你把我搞累了——走開,走開!”他把臉轉過去,靠在他的胳臂上,又閉上了雙眼。

     我考慮最好不用看到希刺克厲夫先生就走,再從田莊帶人來救我的小姐。

    一到家,我的夥伴們看見我,都是驚喜非常的,他們一聽到他們的小女主人平安,有兩三個人就要趕忙到埃德加先生的房門口前大聲呼喊這個消息;但我願自己通報。

    才幾天的工夫,我發現他變得多麼厲害呀!他帶着悲哀的,聽天由命的神氣躺着等死。

    他看來很年輕:雖然他實際年齡是三十九歲。

    至少,人家會把他當作年輕十歲看。

    他想着凱瑟琳,因為他在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摸着他的手說: “凱瑟琳就來了,親愛的主人!”我低聲說,“她活着,而且挺好;就要來了;我希望,今天晚上。

    ” 這消息引起的最初效果使我顫抖起來:他撐起半身,熱切地向這屋子四下望着,跟着就暈過去了。

    等他恢複過來,我就把我們的被迫進門,以及在山莊的被扣留都說了。

    我說希刺克厲夫強迫我進去;那是不大真實的。

    我盡可能少說反對林-的話;我也沒把他父親的禽獸行為全描述出來——我的用意是,隻要我能夠,就不想在他那已經溢滿的苦杯中再增添苦味了。

     他推測他的敵人目的之一就是取得他私人的财産以及田地,好給他的兒子;或者甯可說給他自己;但使我主人疑惑不解的是他為什麼不能等自己死後再動手,而不知道他外甥将要差不多和他一同離開人世了。

    無論如何,他覺得他的遺囑最好改一下:不必把凱瑟琳的财産由她自己支配了,他決定把這财産交到委托人手裡,供她生前使用,如果她有孩子,在她死後給她孩子用。

    依靠這方法,即使林-死了,财産也不會落到希刺克厲夫先生手裡了。

     我接受了他的吩咐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