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吳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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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遇樵者,懇焉。

    樵厲聲曰:“孽畜敢言我乎?夜半療汝。

    ”忽不見。

    是夜夢金甲神詣陸卧室,指謂之曰:“有藥在幾,煎服。

    取渣,以左手持向水西門外,見婦人潑水,急棄于道而返。

    ”陸旦起,視案有物,如亂發而無端。

    因依所戒,至門外第十二家,果見一婦,随棄藥而歸。

    瘡遂愈。

    後探此婦,竟亦無他。

     ○爐中造化 常州銀工居甘棠橋畔。

    一日有以銀二兩就者,出冶,忽化異狀:中為小錠,如拇指甲,四圍細如梧子,珠貫其間,數之得九十七錠,窩絲悉具,棱角宛然。

    鹹謂之爐中造化。

     ○木偶出号 王司理繩河公,寄籍李,實居吳江之茅塔村。

    其未遇時,借村中仲氏小樓三楹,為授徒地。

    仲辭以此樓多怪,不可居。

    王不之信,遂于其内置榻設幾。

    夜分燃燭而坐,見東壁有四五寸小人,各執旌蓋數事,列隊前行,末後一人冠帶肩輿,如州府官之出号者。

    王熟視良久,擊案叱之。

    樸落一聲,皆木偶也。

    聚而焚焉,怪遂絕。

     ○吳介繁 秀水吳介繁,年三十許。

    康熙庚午之秋,卧病經月,垂絕者屢矣。

    家人左右環視,更番不辍。

    一夕介繁昏然似稍安者,衆皆垂頭而睡。

    少頃,其婦先覺,移燈就床,将進湯藥。

    忽不見介繁,衾翻枕橫,狀如蟬蛻,深幕重門,并未啟也。

    舉家驚愕,達旦,四出訪覓,聞村農相告:“離此半裡,有一男子,沾首濡足,宛轉泥中,絕似吳介繁。

    然久知其病,何得露宿于田也?”亟至其處,舁以歸。

    盥濯而诘其由,懵不能對。

    越數日,其神小複,乃曰:“我方病劇時,每日向暮,辄有三青衣伺我于床。

    是夜汝輩守視偶懈,青衣者扶項牽臂,負我從窗旁闆隙而出。

    倏至田間,遇白衣老人怒叱之,遂委我遁去。

    ”今介繁尚存,常口道其異。

     ○笠澤古柏 笠澤三賢祠前古柏,鱗枝黛膚,蓋千年物也。

    前人曆有題詠。

    崇祯甲申之次,漸就枯萎,今止存根株而已。

    先是祠後竹圃中,忽于地出一花,如木芍藥,并無枝葉。

    裡人施姓者見之,以為下必有異,持锸坎之,盡花之莖,則有細絲緣絡土中。

    絲斷锸止,亦無所見。

    又閱月,複生一花。

    施坎之如前,其絲蜒蜿丈餘,得物圓大如土茯苓;碎之,中脫而出,則宛然一鹿也,頭角尾足皆具。

    于是好事者争穴土而入,見柏根回環無端,大可二十圍。

    中徑之,木色光潤而清芬。

    觸手皆有細絲分懸其間,迹絲求取,若茯苓者,盈畚累局。

    或為人形,或為禽形,或為獸形。

    士人以鬻于吳門,多得善值。

    是歲有客從吳興來,道遇寄舟者,服制樸古,而形神憔悴。

    問其姓,曰:“姓柏。

    ”問其家若何,曰:“曩頗饒,今衰矣。

    ”問所往,曰:“将之杭州。

    今日已晡,欲宿于震澤之普濟寺。

    ”既至,舣舟寺前,趨而入,顧榜人曰:“少待即歸汝值。

    ”久之不出。

    遍索寺内無若人,從古柏下瓦礫間拾碎镪少許,則所償寄舟之值也。

    俗傳此柏能為神,達觀禅師其化身也。

    觀此,信有之乎!抑柏既能神,而何以槁死?豈神以樹為形,其萎也,亦如仙家之遺蛻而去耶? ○白鴿紅豆 吳門東禅寺白鴿禅師,偶拾紅豆,種之寺内,指而囑曰:“汝宜速長,但他日不許無故開花。

    世變有大小,則花開有疏密。

    ”今其樹已數圍。

    人所見者;崇祯九年小開,十七年大開,随遘國變;順治十六年小開,有鎮江之擾;康熙十二年複開,是冬滇黔寇作。

    花色如梓,莢小于槐角,霜後莢落,其子深紅可愛。

     ○羊珠 陸佃曰:“龍珠在颔,蛇珠在口,魚珠在眼,鲛珠在皮,鼈珠在足,蛛珠在腹。

    ”是知物類皆能孕珠,非獨蚌也。

    近日嘉興九裡彙農人徐心橋,畜一,已五六歲。

    因為子娶婦,宰以飨客。

    屠者覺羊肚中累累然,剖而濯之,得珠盈掬,圓大如豌豆。

    有老人雲:“羊食仙草,或雷雨時與龍交則生珠。

    ”然博物之書所未載也。

     ○疥蟲 曹溪金孟常短視,離物寸許,即模糊不辨,近則能察毫末。

    年逾七十餘猶然。

    見人有疥者,辄為搜取其疥内蟲。

    雲:“疥蟲有雌雄。

    雄者颔下有須,種種然可數。

    亦有老少,少者色白,但其口稍黑耳。

    ” ○浮桶 明甲申六月大旱,吾邑十九都沅蕩浮木桶七,土人争取之,即沈水中。

    捷足者得其一,内盛牛頭、馬頭瓦瓶各二,瓶質甚粗,碎之表裡瑩澈如鏡。

    是後吳日生易舉義旗,敗于此,殺人無算。

    桶浮處,每年生草七叢,菁蔥倍常。

     ○栗 杜工部《南鄰》詩“園收栗未全貧”,或作“芋栗”或作“芋粟”。

    芋粟不必植之園中,而芋與栗不當類舉,朱愚庵注杜,定作“栗”為是。

    餘往湖口,路經南陵,訪王進士五清于山居。

    留宿具餐,雜陳野蔌,中有粉葉子,和醯醢以進者,王謂餘曰:“此即錦裡之栗也。

    ”似栗而小,山家率于冬月取實去皺,磨而溲之以水,然後用之。

    是知、栗皆屬園果。

    況《莊子·徐無鬼》篇所載甚明,益信杜詩無字不有來曆。

     ○水災風變 康熙庚戌六月十二日,大水猝至,間以狂飚。

    村落之家,漂床沈竈,人皆露處,繞郭諸所,罹禍尤烈,枕屍大小以數百計。

    先一夕有漁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