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和尤氏玩骨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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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猩氈鬥笠。

    丫頭動作粗了些,黛玉看不過去,拎過鬥笠來,親手為他戴上了。

    兩人默默走着,穿過雪花飄舞的小徑,來到賈母房中問安。

    一路上兩人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寶玉心裡倒覺得自己說了許多話,不知是酒暖了他的心,還是因為有黛玉在身旁。

    兩人雖然常會鬧些小口角,但他到底知道她的心向着他。

     回到房裡,隻見桌上擺着筆墨。

    他問是誰在他桌上寫字來着?晴雯探過頭來,笑道:“真是的!你一早叫我起來研了墨,隻寫了三個宇,丢了筆就走了,害我等了一整天!趕快來給我寫完!” 寶玉才想起早上的事,問:“那我早上寫的三個字在哪裡?” 晴雯說:“我看你真是喝醉了!分明是你叫我貼在門上的——我怕别人貼壞了,自己爬上去,貼了老半天,手都凍僵了!” “那麼,我替你捂着手,你的手不就不冷了?” 于是兩個人手牽手,一同欣賞門上新寫的三個字。

    偏偏此時黛玉又走過來,看寶玉與晴雯如此親密,心頭又不是滋味,又怕别人笑她吃醋,隻得裝作沒看見。

    寶玉一點不知她的心事,一派天真,問道:“林妹妹,你說說看,哪一個字好看?” 黛玉慢慢擡起頭,看見了鬥大的“绛雲軒”三字,抿嘴笑說:“每個字都寫得好極了,改天有空,也替我寫個匾額!” 寶玉說:“你又來哄我!” 忽然間,酒意醒了,想起一件事,問晴雯:“早上我在那邊吃飯,看見一碟豆腐皮做的包子,我想到你一定愛吃,就叫人送過來了,你看見了沒?” “别提這回事,”晴雯說,“一送來,我就知道是給我的,擱在那邊,原來要等有胃口了才吃,沒想到李嬷嬷來,一看見,就說要帶回去給她孫子享受。

    ” 說着,茜雪為他送上茶來。

    寶玉随口說:“林妹妹喝茶!” 黛玉卻已飄然走遠了。

     寶玉獨自喝了這盞茶,忽又想起早上沏的茶,問茜雪道:“早上沏了一碗楓露茶,我說那茶要泡三四次才最好,怎麼端上這個來?” 茜雪:“本來替你留着……但李嬷嬷來,一口氣喝幹了。

    ” 又是那無趣的奶媽!寶玉一聽不由得發了火,手上茶杯往地上一掼,頓時跌個粉碎,茶水灑了茜雪一裙子。

    他又跳起來問茜雪:“她是你哪一門子的長輩?你們這麼孝敬她?我不過小時候吃了她幾口奶,她就自覺得比老祖宗還大?我偏要叫她滾!”茜雪莫名其妙遭了波及,一臉不高興,和寶玉生起氣來。

    寶玉又吵着說,要回禀賈母攆茜雪走,他不要茜雪了。

     襲人本來在炕上裝睡,有意逗寶玉來吵她玩,冷不防聽到寶玉摔茶杯,忙起身來勸解。

    賈母那邊的人聽到茶杯落地聲,走過來問,襲人說是自己倒茶不小心砸了杯子,沒事。

    又勸寶玉:“你若要攆她,不如連我們一起攆了,反正你也不愁沒有更好的來服侍你。

    ” 寶玉聽了這話,才閉了嘴,由襲人扶到炕上休息。

    待寶玉躺下了,襲人摘下他那塊“通靈寶玉”,用絹子包好,塞在床褥下,恐怕第二天戴時,冰了他的脖子。

     攆茜雪一事,襲人原本打算不了了之,不知哪個婆子舌頭長了些,又傳到賈母那邊,說茜雪服侍不周,惹寶玉嫌。

    賈母愛孫心切,還是将茜雪遣走了。

    寶玉房裡本來隻有茜雪還聽李嬷嬷的話,茜雪一走,就沒人讓她占便宜了。

    李嬷嬷為此叨叨不休,喋喋咒罵,但也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