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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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思維。

     “那天的事情你說謊,安然其實沒有在你進去之後就走,她是一直看着你買了新的毛衣才走的。

    明明是你比她先走。

    你送我的不過是同款的新品罷了,我要的,是原來的那件。

    在你心裡,果然還是死去的人比較重要,所以你就拿新的毛衣來騙我!把我騙得團團轉了,還跟我說什麼‘現在’!别笑死人了,你就跟着‘過去’過吧!” 沈嘉一口氣說完,就想把毛衣往許洛那邊扔回去,可惜手才舉到半空中,就被許洛架住了。

     “你幹什麼?放開我!”她掙紮了幾下,并沒有掙脫,看來許洛是用了挺大的勁。

     沈嘉看着許洛,不出意外地看到他很尴尬的表情,一直把眼神往我這裡飄。

    沈嘉下死勁甩掉他的手,也終究沒有把毛衣丢出去。

     然而我看到沈嘉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光芒。

    她把毛衣随意地往我這邊一擱: “我不要了。

    許洛,你走吧。

    ” 許洛的目光一直緊緊跟着那件毛衣。

    因為沈嘉随手把毛衣往我這邊丢,我捧着毛衣也不知道是還給許洛好還是再遞回沈嘉那邊,然而那道目光卻随着毛衣的移動而移動。

     我皺了皺眉。

     僵持了好一陣子後,許洛終于把眼神從毛衣上移開。

     “我給你看個東西。

    ”許洛歎了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裡許洛穿着那件衣服,旁邊站着一個女生,沈嘉把照片拿在手裡,那個女生的部分對着我卻是反光,我隻看見當時的許洛笑得一臉溫柔。

     “沈嘉,你聽我解釋。

    ”他有些猶豫地開口,可能是覺得沈嘉在氣頭上是不太會聽得進解釋。

    而靠在椅背上的沈嘉隻是抓着那個包的帶子,磨着那個笑得沒心沒肺的logo,似乎在任由他唱獨角戲。

     “這件衣服你可以拆開來看。

    上面有當時沒有洗掉的痕迹。

    ” 我比沈嘉動作更快地拆開了包裝紙,而沈嘉立刻把毛衣拿了過去,展開來,果然在胸口處有一塊污漬。

    但是她看到污漬的時候,動作似乎停頓了一下,皺着眉頭擡起頭看着許洛。

     “這是什麼痕迹?”她開口問。

    我也覺得那顔色頗有些詭異。

     “咖喱的污漬。

    ”許洛尴尬的摸摸鼻側,但是表情上似乎無限懷念地在穿越時空,“出車禍之前,我們去吃咖喱。

    當時的侍者還不太熟練,放下的時候都有點灑了出來,我沒有注意,還靠近了桌子,結果沾上了。

    ” 說到這裡的時候,許洛停頓了一下,看着沈嘉正在聽他說,并沒有特别生氣的樣子,他搓了搓手,繼續說道:“當時她拿了紙巾幫我擦,但是也沒有擦掉,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 當然,當時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車禍……所以這件毛衣就成了甜蜜又痛苦的回憶。

     屋裡頓時很安靜。

    這個詭異的痕迹雖然有了由來,沈嘉似乎打算忽略掉許洛那深切懷念的表情,正專注地對比照片和實物上的毛衣: “哦,那這張照片誰照的?” “現在的數碼相機不是都有*設定嗎?”許洛很快回答。

     怪不得拍出來的兩個人隻有上半身的上半部分。

    然而咖喱的痕迹的确在胸口。

    沈嘉捏着照片的手有點顫抖,眉頭緊緊地皺着,卻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 “我是沒有洗過,因為這也算是一種紀念。

    你開口向我要,所以現在送給你了。

    ”他輕輕地說,“我知道你生氣,因為之前安然看見我去買毛衣——的确我是去買了,因為我想重新買一件做紀念。

    沈嘉,你不會介意吧?” 故事到此,也算是有始有終。

    沈嘉默默地不說話,隻是慢慢地把照片放到了許洛面前。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但是也不說話。

    氣氛有些壓抑。

    許洛是在等沈嘉的回答,沈嘉或許是在整理思緒。

     許洛雖然把原來的毛衣送給了沈嘉,但是又買了一件做紀念,這說明他對她的前女友還是念念不忘……女人的戰争裡輸掉的人還是沈嘉。

     許洛并不會知道沈嘉和她爸爸之間的矛盾的,他對沈嘉家裡的了解僅限于她爸爸在生意上的關系。

    雖然沈嘉的媽媽已經不在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完全不會明白那種在向往和失望中一次又一次重複地尋求“愛”的經曆。

    他隻是驚訝,像沈嘉這樣出身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希望得到一場純愛。

     沈嘉擡起頭,有點勉強地笑了一下:“我不介意。

    ” 介意也沒有用,她有些失神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黑色的夜幕裡閃爍着燈光,玻璃隔離了外面和裡面的世界。

    就好比她再怎麼努力,也進入不了許洛内心的禁區。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

    ”她努力地擠出一抹笑,“我們和好吧。

    ” 沈嘉雖然常常說,别勉強自己,但是她卻是那個最會勉強自己的人。

    因為她是三頭六臂的沈嘉。

    即使一敗塗地也要昂首挺胸是她的原則。

     “嗯,生日快樂。

    ” 我安靜地坐在一邊,看着這幕鬧劇最後以僞裝結局。

     xxx “安然,你打電話叫她們來吃飯吧,我們換一家。

    ”沈嘉一邊收東西一邊這樣跟我說。

     “不用換了,我們要個大桌子吧,這邊氣氛也挺好的啊!”許洛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我有點驚訝。

    或許思維定勢認為是許洛什麼都聽沈嘉的,其實是沈嘉在鬧脾氣撒嬌的時候,許洛都很好說話。

     “嗯,也對。

    ”沈嘉一邊按鈴叫服務生,一邊叮囑我,“叫她們兩個帶男伴過來吃飯好了。

    你也叫個男伴過來吧!” “什麼?!”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她在想什麼呢? “省得你們在旁邊當電燈泡啊,等會兒人來齊了,沒有男伴的要受懲罰哦!”沈嘉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剛剛還在黯然神傷,現在還沒過兩分鐘,馬上又活絡起來。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沈大小姐的思維跳到哪裡去了,于是把視線轉過去朝向許洛。

    許洛隻是無奈地笑笑,并沒有說什麼。

    而沈嘉現在是阻止我和許洛交流: “你看,許洛也沒有意見!” 我就說了吧,許洛對沈嘉的百依百順都是在無理取鬧的時候…… 雖然被驚吓到,我還是以極大的熱情叫來了蘇嬌嬌和杜若妍。

    因為我對他們和好的事情十分開心,就好像他們不冷戰世界就太平了一樣——如果那世界之前的定語是“我”的話。

     于是在等他們來之前,我們換了個十人座,在大廳的角落裡,以台階和塑料植物的垂簾隔開的一個半開放式的角落裡。

     我還在翻看菜單的時候,那兩個常年錦衣玉食的家夥已經決定好了要點的東西,講着一堆我聽不懂的英文單詞,看樣子是在讨論附餐的葡萄酒。

     好在其他人都很快趕到,解了我的窘境。

     先到的是蘇嬌嬌和一個短頭發男生,就是腫着臉來送内衣的那位。

     蘇嬌嬌簡明扼要地說:“這位是肖安。

    上次約我去了斷的那位。

    ” 知情者非常無語,隻有許洛說:“不打不相識啊。

    ” 當事人一個讪讪地摸右臉,一個搓了一下左手,一人分一邊坐下。

    座位是半環形,幾乎以許洛和沈嘉為中心,男女各半地占座。

     “哎呀呀,這麼坐着沒意思。

    嬌嬌,你坐過去了啦!要不然我就跟許洛換位置。

    今天可是我生日哦,壽星最大,你們都要聽話!”沈嘉笑嘻嘻地說,我和嬌嬌一陣背脊發涼,這分明就是*裸的威脅!于是蘇嬌嬌默默地坐到了肖安